我们选择从美丽整齐的站前广场出发,越过横跨伊尔河支流的库斯桥,最后抵达古腾堡广场的这条路线。
对于喜爱书籍的我们来说,古腾堡广场中的古腾堡雕像真令我们感慨万千。古腾堡是最早发明活字印刷的人,而他手中拿的就是用活版印刷所印制出来的报纸。
兰子与我并肩而立,仰望着雕像,“大家都说他是活版印刷之祖,但是我以前看过一本历史书,却对这种说法抱持着疑问呢。根据荷兰历史学家的说法,发明活版印刷术的是一位名叫科斯特的荷兰人,而古腾堡剽窃了这个人的发明。”
“这是真的吗?”
“不知道。所谓的历史,常常是相对的。根据历史书籍撰写者的观点不同,同一件事实可能会出现好几种解释。不论这个点子是谁最先想出,至少古腾堡的确是让活版印刷术普及的人。”
我思考着兰子那些有关历史的看法,或许也可以套用在人狼城事件中的那两份记录上吧!该如何解释它、如何说明它,正是身为侦探的她所应尽的责任。
从古腾堡广场进入梅斯耶尔路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座雄伟奢华的圣母院大教堂。路上繁华的景象、栉比鳞次的咖啡馆,都和罗兰德律师在日记中所描写的一模一样。
我们来到法国后,就参观过好几座大教堂,这里的教堂确实有点不一样。以褐色沙岩堆砌而成的歌德式建筑,充满着庄严肃穆的气氛,左侧耸立着一座高耸的尖塔。外墙上埋着细致的雕刻,而正面玄关上方的巨大彩色玻璃则是纤细的蔷薇图样。
进入教堂后,四周也是引人注目的装饰。右侧有一座巨大的天文钟,钟前的柱子上雕刻着《圣经》里的“最后的审判”图样。根据简介手册的说明,尖塔高一百四十二公尺,如果想要到最上层的瞭望台,必须带着坚决的心情爬上楼梯才行。
“黎人,你看,那是孚日山脉。”兰子站在窗边,指着在遥远彼端连绵不绝的碧绿群山。阴天似乎让远方的景色有种白茫茫的感觉。
“也就是说,人狼城就位在那片山脉的某处啊。”站在兰子旁边的修培亚老先生,将手遮在眉上眺望着。
“是啊。”兰子注视着窗外,回答的声音充满了感慨。
我们凝望着这美景好一阵子。失踪的人们——其实应该是他们的尸体——说不定就在那片山脉的某处!
离开大教堂后,我们决定去喝茶。地点就是已故的罗兰德律师、安杰姆助理检察官与萨鲁蒙警官会面的克洛克咖啡厅。最后,我们终于前往亚尔萨斯独立沙龙,抵达时已经是下午四点。
沙龙所在的这栋深灰色的雄伟建筑,是在战火中侥幸保留下来的老旧遗迹。建筑的外观就像是日本大正时代所建造的银行那样庄严。根据罗兰德律师的日记,这里原本也是银行。
我们向柜台人员表示想见现任理事长佛毕欧·杜兰。没过多久,就有一名胖得宛如雪人一般的中年男子出现。那名男子叫做玛尔尼夫,是这里的总务长。他带领我们到四楼的理事长室。
我们在秘书的引导下进入房间,而杜兰理事长正坐在一间宽敞房间的豪华书桌后,他一看到我们便拿下老花眼镜,从书桌后方走出来欢迎我们。杜兰理事长年约六十岁,白发、消痩,看起来个性温和,自从罗兰德律师的舅舅因贪污而自杀身亡后,他便接任这间沙龙的理事长。
自我介绍完毕,也互相握了手之后,我们便在椅子上坐下。臃肿的玛尔尼夫总务像条狗似地,缩在杜兰理事长的身旁,他的脸上始终带着谄媚的笑容,直到我们的对话告一段落。
首先由玛斯卡尔代表我们向对方致谢,“杜兰先生,很感谢您为我们做的安排。原本绝不对外开放、不让外人进入的沙龙,这次能够破例接待我们,我们真的由衷地感谢。”
相对于此,杜兰理事长以一个社交性的笑容回应。可能因为他喜欢喝酒,所以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不,不。跟以前比起,本沙龙现在已经变得更有弹性。不瞒您说,由于去年发生一连串灾祸,我们的威信也随之崩溃。本来这里是本市上流阶层寻求特权的会员制沙龙,但现在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从赛迪理事的死亡、七位会员的离奇失踪,到前理事长不光彩的自杀,让我们的会员人数减少了一大半,就连我们长年在亚尔萨斯所进行的慈善事业,都快要被迫停止了呢!”
“我也深感遗憾。”玛斯卡尔带着沉痛的表情说,“所以,就像我在电话中向您说明的。针对那些事件,我们还有一些疑点想要做进一步调查,请您务必协助我们。”
杜兰理事长把视线移到兰子身上,“这位美丽的小姐,就是著名的侦探吧?我在报纸还是电视新闻上曾看过你。据说你是来自中国还是日本——总之是一个遥远的亚洲国家,对吧?”
“是的。二阶堂小姐以及她的朋友们是我们文化部从日本邀请来的重要宾客。”
杜兰理事长摇晃着身体,摆起了架子,“玛斯卡尔先生……唉,是啊……我们是打算全力协助你们。不过呢……老实说,我搞不懂你们文化部为何会对这些事件感兴趣,甚至还特意对巴黎检察署和当地警方施压……”
“我们没有向他们施压,只是向他们说明事由罢了。总而言之,问题其实是出在‘人狼城’这座古城的位置以及归属啊。”玛斯卡尔依照事先编好的剧本,不假思索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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