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的具体内容是结扎,使其丧失生殖能力。又分为有经过医生同意的自发性手术,以及送交优生保健咨询委员会审理的强制性手术。
若本人或是配偶、四等亲以内的亲友在身体与心理上患有遗传性疾病;再者,配偶除了上述情况外,若在怀孕、分娩会危及母体生命,都适用自发性手术。若本人患有明显的遗传性疾病或精神病,则得先交由优生保健咨询委员会审理,然后再执行强制性手术。
要实行的结扎手术方面,男性除了切除输精管,或进行离断变位手术(译注:早期的男性结扎方式有两种,除了切除输精管外,还可实行离断变位手术,在输精管相距化公分处各绑一个结,再将中间的轮精管剪断。);女性则是切除输卵管或输卵管间质部。
总之,在日本也有所谓的“优生保护法”这种类似纳粹思想的法律。
对我而言,这般恐怖事实可说是目前最大的冲击。我对自己的无知,发出了近似惨叫的声音,“所以这就是为何在世人眼中,认为只有德国和日本是崇尚这种疯狂帝国主义的国家吗?”
只见兰子神情忧伤,摇头说,“可惜不是。”她又说了更让我惊讶的话,“刚才所说的古尔敦思想也广为美国接受。美国是最早制定优生法律的国家。到一九三一年为止,全美有三十州成立‘绝种法’并加以实行。这法律也可限制移民。美国在一九二四年先成立了‘绝对移民限制法’,这是为了‘防止因为劣种移民增加,恶化美国血统’。这些歧视人种的法律直到在一九六五年颁布的“移民国籍法”才消除。
“不仅如此,据我在巴黎图书馆和外交部资料室调查的结果,其实为了净化民族而施以强制避孕手段的国家相当多。譬如瑞典在一九三四年制定‘避孕法’,强制住在少年感化院中的青年男女们进行不孕手术,理由是这些人是‘行为放荡、不适应社会生活’。可是在执法医师的档案资料夹中,居然发现被在这些人当中,有被标示‘皮肤黑’等字样的案例,这明显和当初制定法条的目的不同,根本就是受人种主义影响而施以手术。你们知道类似这样的受害案例有多少吗?足足有五百人以上呢!”
我被这数目吓得噤若寒蝉,而修培亚老先生大概也想起那些在二次大战时被残杀的犹太同胞——因而一脸恐惧、痛苦,紧咬着薄唇。
里宾多普伯爵目光闪闪地听着我们之间的谈话,然后从容地从旁插话,“二阶堂先生,不需要那么惊讶。其他国家,像是挪威、瑞士、芬兰和法国等,在‘保持民族纯血’这思想下,也做了同样的事,就算南斯拉夫种族纷争不断,还是高呼‘民族纯种化’口号。”
“这是……真的吗?”我瞪大眼,哑口无言。
“当然是真的,二阶堂先生。”伯爵嘲笑我的无知,用轻蔑的眼神看着我,“在瑞士也有心理学家提倡‘民族优生学’。他们在一九二八年成立了‘强制避孕法’,法律内容饶富趣味,除了‘会带来危害社会的遗传疾病’这种理由,还有像是‘愈贫困的家庭生的孩子愈多’等理甶。如何?很好笑吧!”
“这不是好不好笑……”
“也对!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里宾多普伯爵虽然这么说,但那恶魔般的笑容却愈来愈凶狠,“依此法律,在瑞士的德语圈内有很人都被施以不孕手术,理由就是‘拯救社会脱离贫穷’、‘为了更有效率地建设社会’,甚至最后将理由简化为是‘人类的效率化’。一九三四年,德国大使馆向瑞士索取了这条法令内容的复本,进行研究。也就是说,瑞士的法律成为追求民族净化的德国纳粹的法律与行动蓝本。”
兰子静静地点头,“黎人,这种残酷行为的根本问题就在于很多人被无辜地扣上大帽,被贴上‘劣种’的标签而遭到迫害。智障、身心障碍者与习惯性犯罪者都是社会问题,因此在寻求国家的损利点上,这些人自然成了箭靶。此外,像是混血儿、孤儿、未婚生子、妓女、吉普赛人等弱势族群,也成了迫害标的。‘迫害’或‘杀戮’等字眼已无法形容这些行为了。”
“所以,哈梅林的恶魔们也对那些遭诱拐的小孩施以如此残忍手段?”我半发狂似地问。
“没错,很多孩子都成了优生学的临床实验材料。就像孟德尔以豌豆,摩根(译注:摩根,Thomas Hunt Morgan,一八六六~一九四五年,美国生物学家,提出染色体为远传基因要角的学说。)使用果蝇,研究进化论与遗传学一样,哈梅林的恶魔则收购小孩,并从中挑选以进行交配,繁衍后代;留下优秀的,剔除有缺陷的。他们将人当成材料,实际尝试优生学的可能性。而且收购之地并不限于哈梅林镇,而是遍及全欧洲。”
“实、实验材料?”我全身像是被雷击中似地痛楚,“将活生生的人……那些小孩……像天竺鼠和小白老鼠般?……是优生学研究与实验观察的材料?”
“是的。这是欧洲历史上最黑暗、最隐密的恐怖秘密,也是最大秘密!”兰子露出哀伤的眼神,轻轻地点头。
我脑子一片混乱,拼命思索,“可、可是……人类并不像果蝇一样,短暂经历生老病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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