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十九世纪之初,出现在德国纽伦堡的神秘少年。一名身材瘦小、衣衫褴褛的少年突然出现在某个城镇,他面色苍白,眼神像是被人施了催眠术般的呆滞,踉跄地走着。没人知道他的身世,就算问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为什么呢?因为他就像一头野兽一样,无法理解人类的语言。由于少年的衣服上绣着‘贾斯伯·荷西’,因此镇上的人便如此称呼他。
“贾斯伯很特殊,也很不可思议。例如像猫一样,能在黑暗中看得一清二楚。虽然不会说话,也无知得令人难以相信,但不管看到什么东西,都像初次瞧见似的惊讶万分、很感兴趣。他走路时,双手会自然地垂在身体前方、曲膝,踉跄地走着,看起来就像只红毛猩猩。此外,他的脚底像婴儿一样柔软。总之,他好像不太习惯自己走路的模样。
“后来有个好心人收养了贾斯伯,教他说话和念书。于是他学会说话,而且学习吸收力十分惊人。问他身世,他说自己大概约十七岁,这一生几乎都被幽禁于狭小的地牢里,三餐也有人供应,只是没有受过任何教育。”
我倒抽口气,“也就是说,有人将他幽禁于地牢里,观察他的成长过程吗?”
“大概吧!某天,他发现地牢的门开了,于是战战兢兢地逃了出来。可是欠缺基本社会常识的他,连那座地牢在哪、要如何回去都无法说明清楚。”
“是谁把他幽禁在那里?”
“不晓得。不过我想贾斯伯应该和哈梅林镇上的小孩一样,都遇到同样的状况。他们肯定是在特殊环境下长大。至于那些哈梅林的恶魔们,我想大概是炼金术士、魔术师,或是宗教人士吧!”兰子回答。
“那他后来如何呢?”
“某天,他在公园惨遭不明男子刺胸身亡。虽然他的身世、死亡有各种疑惑,衍生出许多臆测,但都无法进一步证实。”
“真是不可思议……”我在心底喃喃自语。
只见里宾多普伯爵不怀好意地轻笑起来,“呵呵呵呵呵。贾斯伯·荷西……原来如此。我听过这有趣的名字呢!”然后双手交臂,眯起眼回想着。
兰子无视这样的他,向我和修培亚老先生继续说道,“我想贾斯伯应该也是‘超人’之一。从他起初近乎白纸的痴呆状态,到后来发挥惊人的学习力和后天才智,便是最好的证据。
“除了贾斯伯,在欧洲历史上也有一些远远超越人类智商、能力与生命的人物。譬如十八世纪出现于巴黎宫廷的乔瑟夫·巴萨摩与卡里奥斯托伯爵(译注:卡里奥斯托伯爵,Alessandro di Cagliostro,江湖骗子、术士、冒险者,在法国大革命前,曾在巴黎上流社会中红极一时。);会超越时空、有‘穿梭时空的荷兰人’之称的杰尔曼伯爵;自称‘灵界探访者’的诡异神学家史威登堡(译注:史威登堡,Emanuel Swedenborg,生于一六八八年,为牧师之子,自称能以冥想游历灵界。)等人,这些人的共通特征都是来历不明,并且都具备天才般的头脑与行动力。我想,像他们这种人也许就是哈梅林的恶魔们所孕育的超人,这说法应该不会太牵强。”
里宾多普伯爵冷笑道,“二阶堂小姐,难成不你认为我和杰尔曼伯爵、卡里奥斯托伯爵是同一个人吧?他们可都是两、三百年前的人!”
“若你是长生不老之人就有此可能。况且看他们的肖像画,和你还颇为相似!”
“哈哈哈哈哈。不死人……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人呢?我可不想做这种无谓的空想。”
兰子看向修培亚老先生,“也许您听说过,杰尔曼伯爵曾写过一本叫作《圣三位一体论》的秘书。我曾在法国的特洛瓦图书馆看过这本书的复写本。内容除了谈论源自纪元前三世纪的埃及灵魂不灭说之外,更运用卡巴拉的传统方法论,将三位一体的神秘性与炼金术结合。”
“也就是说那本书也和卡巴拉有关?”修培亚老先生十分讶异,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恐惧地看着里宾多普伯爵。
只见里宾多普伯爵眯着眼,讪笑似地晃着肩膀,“我当然知道卡巴拉教徒过去曾隐居在这座人狼城。是我用绘画和壁毯遮住他们留下的痕迹。可是说我和好几百年前的人是同一个人,就寿命来看,似乎不太合理。”
兰子不为所动,“那么请问你是何时、何地出生?可以清楚说明你的身世吗?”
“费斯特制药的公司说明不是有我的经历吗?”
“我不是在问你这个。”
很意外的,城主的眼睛竟浮出一抹阴郁,“这样啊……要说我的历史与人生,得从三十年前说起。那时刚好是战争最激烈的时候,我生活在门格尔博士负责的纳粹遗传因子研究所里……”
我打断他奇妙的陈述,“你是惨遭门格尔博士毒手的双胞胎们中的一个吧?”
“也许是,也许不是,这并不重要,因为我对自己的过去一点兴趣也没有。”
兰子听着他这番近似告解的说词,然后冷静地问:“伯爵夫人也和你是同类吗?”
“同类?”里宾多普伯爵又回复那带着冷酷的开朗表情。双手交叠在胸前,“就‘同类’的意义而言,我应该回答‘不是’,因为伊丽莎白是德裔犹太人,和我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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