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般的敌人以斩首、射杀、下毒等方式,不择手段地尽情杀戮。我们不但不知道敌人长相,连接下来会是谁、在哪里、被什么方式攻击,都完全无法预料……
一想到自己的死,雷瑟就感到非常恐惧。人死了以后会如何呢?进入神的世界?还是被地狱之火焚烧至死?存在于生死之间的又是什么?是黑暗?空虚?还是永恒?
……不,不能再想了。他还有该做的事!
即使惊恐与不安已深植在萎缩中的心灵深处,然而,如今为了珍妮……守护她、确保她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事!光是这个理由就值得自己竭尽全力!雷瑟鼓起了一决生死的勇气。
“雷瑟!”布洛克站在一楼楼梯的梯间平台,回过头,“你不觉得这座城哪里怪怪的吗?”
“怪怪的?”雷瑟稍微停下脚步。
“没错!”
“……一切都怪怪的。”
“不,我说的不是杀人的事。”
雷瑟默默思索布洛克话中的涵义。
“我不知道。”雷瑟摇摇头,因为布洛克没有立刻说出答案,于是他又接道,“不过斯纳也说过哪里怪怪的。”
这回换布洛克停下脚步。
“那混账说了什么?”
“不是我听到的,是珍妮。是昨天傍晚的事,艾斯纳似乎对某处的楼梯非常在意。”
“楼梯?”布洛克露出诧异神色,由下往上地来回望着眼前这座楼梯,“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他会不会是指城塔的楼梯?”
“为什么?”
“不,没什么特别理由。”
布洛克像在思考什么似地一语不发,再度举步下楼。如今反倒是雷瑟在意起他说过的话。
“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觉得……是窗子。”布洛克仅回答了这么一句。
雷瑟对艾斯纳说过的话很在意,遂仔细观察装饰在一楼梯间平台的壁径,甚至还翻开来检查背面,却不见任何可疑之处。
到了地下室,整座建筑的寂静更显深浓。布洛克一面往前走,同时将壁钩上的油灯点起。厨房里的炉灶、烹调用的炉子,以及烤面包的烤箱,全都已升起了火。灶上的大釜与吊在烹调炉子上的铁锅里,都有沸腾的热水正咕嘟咕嘟地滚着。应该是哪个女佣一早便开始准备食物了。
由铁、铜、陶等材质制成的烹饪器具并排在木制的大型流理台上,墙上的架子则收纳了各式各样的大型餐具,天花板一隅还悬着发黑的活动吊钩。
“水瓮到底在哪?得先确认饮用水才行。”布洛克问。
“里面还有一个房间,好像是洗涤室之类的地方。”
两人从正面的门走进隔壁房间,这里只有厨房的一半大小,沿着墙壁有个低矮的洗涤槽,其右侧则是两个足足有他们那么高的大水瓮。从中庭水井亭的井里汲上来的水,以桶子或其他工具运过来后,就储存在这两个水瓮里。水瓮底部多半还铺有小石块与棕榈叶当作净水装置。
“毒药说不定就是下在这里。”雷瑟抬头看水瓮的瓮口,深吸了一口气。
“嗯,错不了的,如果我是犯人,我也会做到如此彻底的地步。”
布洛克先蹲在右侧水瓮前,水瓮底缘有个突出的出水口,他松开出水口的软木塞,里面的水便咕噜咕噜地流了出来。布洛克以掌接水,以舌尖舔了少许。雷瑟看得都紧张了起来。
“是苦的!”布洛克气愤地说,“果然被下毒了,这下子得将食物全检查过一遍才行,我们很可能被断粮了。就算能用酒代替饮用水,食物却不行。中世纪的城堡有所谓试毒人的工作,难道我们也得做同样的事?”
“我们有可能会被饿死。”雷瑟以滞闷的声音说。
“没错,到最后是有这个可能。”布洛克站起来,脸上浮现冷笑,“但是,暂时还不打紧。你仔细想想,我们还有那些被杀死的家伙的尸体,如果真的没食物了,烤了那些家伙的肉、塞进自己的胃袋就是最后手段。”
“那种事我做不到!”雷瑟忿忿地说。
“没错,所以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抓到犯人,逃出这座城。”
吃人肉这种事,雷瑟连想都不愿多想。
布洛克将隔壁水瓮的木栓也打开,以手接水,旋即却呻吟出声。
“怎么了?”
“雷瑟!拿灯照我的手!”
雷瑟惊讶地慌忙拿起放在洗涤槽边缘上的油灯,蹲下将光线凑了过去。水瓮的水仍一点一点地从布洛克掌中淌下。
“——是红的!”雷瑟的心脏顿时冻结。
水瓮流出的水被染成了朱红色——
雷瑟惊讶得几乎窒息,抬头看着眼前的褐色水瓮,膝盖不停打颤,无法好好站稳;布洛克却以惊人之势搬来一张放在墙边的矮木凳,这原本就是为了将水倒入水瓮中的垫脚台。如今布洛克也站了上去,揭起盖在瓮口的木盖。“拿油灯来!”
雷瑟失了神似地站起,以不停发抖的手将油灯交给布洛克。
布洛克接过油灯,高举过头,往水瓮里照去——他的表情与身体顿时僵硬,一道汗水从他额际滑落。
“布洛克……”
“输了,我们又被设计了!”布洛克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跨下木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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