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胖路子野,而且胆子大,一些来路不明或者不好辨认真伪的东西他都敢收。这圈里没人敢拍着胸脯担保自己吃的全是干净饭,要是没有这帮人,那些刨坟盗墓者挖出的土货销到那里?因此三谭院明面上摆的都是些不值大钱的玩意,真正的市场应该算是在地下。刘胖刚到阳川没多久之后就做了两桩比较大的买卖,他收来的东西,能出手的就地出手,暂时无人问津的全都拉回他在登州的大本营。相比之下,我和松爷的日子有点难过,象我们这样专在各地淘货的人有很多,这几年干下来,好东西基本上都收光了,卖主也学的特别鸡贼,根本讨不得多少便宜,所以我俩闲的时候比忙的时候多,有时候咬咬牙翻几个山头钻到人迹罕至的小村子里也是空手而归。
有一次进山回来的迟了,又碰到下雨,我的身体就有点吃不消,回家之后身上忽冷忽热,然后发高烧,接连几天打吊针,松爷身子壮,和我一同淋雨却连个喷嚏都没打。也得亏他这点优势,才能在我病后伺候我吃喝拉撒。烧退之后,我还是头晕乏力,勉强下床走动片刻就眼冒金星。松爷天性好动,这几天在家把他闷的够戗,所以我给他放了一天假出去自由活动。从清晨九点松爷出门,一直到满天星斗了他才哼着小曲回来,我原以为他心里还会惦念着我这个病人,出去野跑几个小时就会作罢,没想到这一走就是一整天,家里没什么吃的,我饿的心慌。松爷回来之后连连道歉,又跑下楼去买了烧鸡半只,猪蹄一个,大肠若干,我看见这些油腻东西就反胃,勉强吃了包方便面。
等我吃饱喝足,松爷坐在床前说:“有个事咱们俩合计合计。今天我到三谭院刘哥那里去了,闲聊了一会,我对他说咱哥们最近日子不好过,一直没什么生意。刘哥仗义,当时就说缺钱了去他那儿拿。”
“你拿了?”
“没啊,我虽说穷点也不能见饽饽就啃。刘哥说要是咱们生意实在不好做了,又愿意吃点苦,他给咱们寻条路。”
“什么路?”
松爷迷着眼睛神秘兮兮作了几个动作,我看着就头晕,一件稍复杂点的事他都难说清楚,还跟我打哑谜,我踢了他一脚说:“直说,你这动作火星人都看不懂。”松爷嘿嘿笑了两声说:“说白了挺简单,这事咱们都干过,也不能说是干过,就是干过哪个类似的活儿,你来猜猜?”
“你还有完没完,到底什么事。”
“我给你个小提示,这活得动镐头铁锹。”
我发现松爷今天心情特别好,不断跟我逗闷子,要是在往常说不定我还配合他一下,但今天我都饿了一天了,满肚子都是意见,根本没心情跟他扯淡,“你要说就说,不说就挺尸去。别妨碍我养病。”
“不要发脾气嘛,小鬼。”松爷笑着说:“刘哥让咱们挖坟包去,他说这工作属于旱涝保收,基本上卖卖力气就不会空手回来,我想着咱们原先不都在土里挖过碗吗?所以觉着这活能干。”
我算是明白了刘胖的意思。别的地方我不清楚,但在阳川,地下交易中至少有六成货是从土里刨的,就是从墓里起出来的。我虽没干过这事,却多少也知道些内情,绝对不象刘胖说的那么轻松,什么旱涝保收,什么不会空手而归云云,那得建立在从墓里出来脑袋还得长在自己脖子的基础上,而且这属于技术型的工种,不是随便张三李四扛着镐头就能干的,不下几年苦功好好学学肯定做不来。松爷那个脑容量我就不跟他计较了,于是我打了个哈欠把他撵出卧室。
这场病前前后后真让我休息了好一段日子,直到彻底恢复了我才下床活动。病里吃不进荤腥,身子刚一见好,肚里的谗虫就翻翻滚滚,反正已经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索性再逍遥两天,这等好事松爷原来是一定会参加的,但自从刘胖给他提了那条狗屁不通的生财之道后松爷还当了真,没事就往刘胖那儿跑,自曰取经去了,我还真没看出来刘胖过去曾干过这勾当。于是我撇下松爷独自在阳川大肆吃喝玩乐一通,感觉肚子里油水又充沛以后才移师三谭院。苏老板一见我便着实安慰了一番,还把最近这段时间三谭院里大大小小的各类新闻汇总起来讲了一遍。我问苏老板知道不知道刘意合过去还干过盗墓的营生,苏老板说:“这不好说,在这圈子里混的人过去做过不见光买卖的为数不少,就是现在,小打小闹在土里讨生活的也是大有人在。咱们阳川不是什么紧要地方,没听说出过什么大墓,充其量也就是那个富裕点儿的土财主给自己修个体面的阴宅。”
苏老板说的倒是真话,阳川三谭院之所以这几年分外红火并不是因为这儿能出什么好东西,而是政府在这方面管理比较松懈,打查的次数和幅度都较外地为轻,因此很多买家卖家都愿意到阳川来做交易,钱是赚不完的,安全第一。跟苏老板客气了一会我就晃到刘胖的铺子,刘胖盘下的是紧挨着的两家店,从中打通之后合二为一,所以看上去铺子的规模在市场上首屈一指。铺子里只有两个伙计,上前一问,才知道刘胖和松爷在后堂说话。
当阳地宫 第七节 好意
更新时间:2010-10-30 14:04:02 本章字数:3449
三谭院每家店铺估计都对房子作了若干改造,后堂虽然和大厅相距不远,但后面的声音几乎传不到前面去,反倒是大厅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后堂马上就能听的清清楚楚。因此我这边刚和伙计搭了两句腔,刘胖就从后面迎了出来,那股子亲热劲儿真让我有点受不了,这老小子的举动太难猜了,按说他瞄上我那块墨玉,对我客气点还在情理之中,但刘胖碰壁以后依旧对我和松爷亲亲热热。松爷是个没脑子的,虽然当时我也见识不深却还多少清楚些道理,因此不管刘胖怎样跟我们套近乎,我在心里始终都有意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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