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赖熬到雨停,我们一个个钻出帐篷,收拾好行李,胡乱吃了口东西上路。当初韩慕亭提到类傣族遗址时着意说这个地方多雾,而且分外奇特,遗址所在的群山雾降的浓,其它地方淡,我们来了几天,尚未遇到这种情景,但今天走了一段路后,稀奶一般的雾气袅袅而至,没多大工夫便把整个遗址包裹起来,座座高山全泡进雾里,只隐约露出个山尖,乍看上去,还真就如同飘在云中。
我们带的装备物资着实不少,每个人都负担颇重,幸好队伍中有两三个身材高大的伙计,才叫我这样的瘦身子少了些累赘。老土现在虽然勉强还算是个向导,但身份可疑,因此没必要对他象先前那么客气,松爷嘿嘿一阵坏笑,把自己身上又大又重的背包压在老土背上,随口说道:“这个这个,嘿嘿,我瞧你身子也怪扎实,乡下人,劳碌点不要紧,最怕闲,一闲就得有毛病,我体谅你,嘿嘿,体谅你......”
松爷的话还没有说完,铁柱走上来把老土的背包重又塞给松爷,说道:“你这么大个包,时间长了谁背的动?再怎么说老土也算半拉客人么。老土,你别往心里去,这个大个子是有名的楞人,他身子粗,所以才给他分了个大包,听你说的,你打小也没怎么出过力,来,我这个背包轻一点,你背上,值当锻炼身体......”
老土憨憨一笑,说道:“不要紧不要紧,我替兄弟背着,该当的。”说罢,背了铁柱的背包慢慢朝前走。松爷一瞪眼,对铁柱嚷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真奸猾啊,真会偷懒......”
等老土走的远了,铁柱低声说道:“你脑袋让驴踢了?什么人都敢使唤?你背包里放的什么东西你自己不知道么?万一让他背着,出点闪失怎么办!”
我们此来云南所带的各种急救药品为数不少,在这种地方,什么细节都得考虑到,不然的话,很可能会有人因此送命。松爷所背的包里,放的大多全是药品,铁柱怕这些东西交在老土手中会出什么漏子,毕竟,这还是个嫌疑人。听了这话,松爷不好再辩,一杠鼻子,背起背包大踏步追赶前面的人。
这场大雾来的快,去的也快,没多长时间便散尽了。勿庸质疑,我们所有人今天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观察恶鬼沟里的遗骨上。我用心看了一路,除去那些因为时间太长而风吹日晒被掩在泥土中的骨骼无法辨别清楚之外,其余肉眼可以看到的无一例外全部都没有头部。不知道土生土长在这里的老土有没有发现这个异状,反正我们这伙人瞧着瞧着就皱起了眉头,这么稀罕的事儿,只怕以往谁都没有遇到过,况且,还是发生在类傣族遗址附近。从前在当阳地宫中数次出现在我脑海中的预感不由自主再次冒了出来:想要顺利找到失落在此的九龙樽,真有点玄!
我其实一直在考虑该不该出口询问老土有关沟底尸体的事儿,但我们这帮人是庞老二领头,即便我和他私交好,也不便随意坏了规矩。况且,老土这次名义上还是被我们雇来当向导,实则是对他软禁几天,只要沿着山谷边缘一直走下去,就能把遗址完整的转一圈,傻子都能完成任务,压根不需谁来指引,最重要的一点原因,老土好赖是梁家人,虽说是外支的,又这么多年没和内支过往,却仍不能对他百分百的放下心,思前想后,我还是把肚子里的话咽了回去。不料这时庞老二先是示意大家休息一下,随后对老土说道:“老哥,你自幼长在这儿,不管怎么说,总比我们熟一些,今天咱们走了一路,你瞧这沟里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老土放下包,摸出烟,嘿嘿笑着说道:“这沟里净是些骨头架子,大白天看着都鬼气森森的,我可没胆子细看,怎么,先生的意思是这沟里......”
庞老二随手朝不远处的沟底一指,说道:“老哥仔细看看。”
老土看看庞老二,又看看恶鬼沟,迟疑着叼了烟卷走近几步,草草朝下面瞄了几眼,赶紧撤回来对庞老二说:“这个沟里实在是没什么希奇啊,活物死在里面,日子久了皮肉全都没了,只剩骨头,一点不稀罕嘛,就是一条,活东西进去为什么会无声无息送命呢?嘿嘿,山里人没见识,多少年守着恶鬼沟都没弄明白,先生们有大能耐,费心把这事儿搞清楚了,可是功德不浅呐。”
庞老二微微一笑,没再说别的话。自打老土被逼无奈吐露自家真实身份以后,我瞧着他就有点不塌实,经过庞老二前几天的提醒,我也暗中着意观察过老土的眼神,果然,时不时就能瞧见里面闪烁的贼光。所幸的是,这种人还没有修炼到家,遇到庞老二这样的厉害角色,一眼就把他看穿了。老土又云山雾海跟庞老二、卫攀罗嗦一阵子闲话,见没人理他,干笑两声自顾自的抽烟。
也就是昨天晚上下雨的时候清爽了片刻,天一放晴,**辣的日头又冒出来把我们烤上了,加之地面蒸发上来的湿气,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天气热,大伙胃口都不怎么样,吃饭时略吃两口就不想再吃,惟独老土这个大肚汉,早适应了这边的天气水土,吃完一块压缩饼干和罐头后眨巴着小眼睛,悄悄跟铁柱说没吃饱,铁柱告诉他,这东西不能多吃,要是尽着自己饭量吃,再喝点水,准得撑死。老土挺不情愿的摸摸肚子,卫攀冷眼在旁说道:“叫他吃,雇人来带路,还能不管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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