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秦荻接到邢之源的电话,说已经替她约好时间和地点。秦荻用笔记下,老城区天照巷5号。
邢之源末了还不忘来一句,“姓秦的真麻烦!”没等她想出反唇相讥的话就啪嗒挂了,害得她只能对着断线的嘟嘟声生了一会闷气。
撕下便签,本来准备出发,可是临出门家里佣人来报告,说少爷昨夜又一夜未睡。秦荻一听,无名火起,蹬蹬蹬直冲上二楼,乓一脚踹开门,将小坤包狠狠甩在地上,对着深陷在沙发中的那个呆头鸡兜头劈脸骂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再这样真叫人小瞧了去!”
秦萩脸色憔悴,表情却反而平静。
“我已经想通了。”他说,“缘来则聚,缘尽即散,我必定是前世修得不够,所以才跟她缘悭一面……”
这话听来不祥,然而骂也骂过,好言也劝过,这傻瓜软硬不吃。没有别的办法,秦荻想唯有稍露口风,希望能绝他念想。于是她在对面坐下,斜倚在沙发扶手上,瞪着她痴心的哥哥说:“那个人来得突然,去得也古怪,父母兄弟姐妹亲戚朋友一概没有,我看她不是妖怪就是鬼魅!”
秦萩却怅怅,“她越孤苦,我们越该对她好一些,你更不该这么说她。”
秦荻再次叹气投降。
天照巷,到底在哪里啊?
老城区街道狭窄,巷道纵横,汽车根本就开不进。她走到脚酸,也没有问到天照巷在哪里。眼看约定的时间都快要到了,烈日炎炎下,她觉得自己快要被烤干了,这时候要是有一片水摆在她面前,不管清澈还是混浊,她都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甘家巷145号,147号……蓝底白字的门牌看得眼花。这里的地形就象个大蜘蛛网一样,错综复杂,四通八达,而她就象被困在蜘蛛网里的一只小虫,转得七晕八素。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苦命,为什么要东奔西跑地找一个巴不得从此消失的人!
有一分是好奇吧,到底阿鬟是什么人,拥有那么强的灵力,却好像与世无争;有一分是担忧,如果她真是俞双鬟,那么在她淡定外表的下面,那股报复的执念必定是非常可怕的;还有一分是为了在失恋痛苦中挣扎的秦萩,这女人怎么能就这样撒手一走了之?这对哥哥真的是很大的打击呢!她不由又想,虽然阿鬟不是人类,但只要能令哥哥快乐,是不是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样胡思乱想着,她突然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小巷的入口。
这小巷寂静幽深,弯弯曲曲一时看不到尽头。两旁都是高墙,墙内人家的树枝探出墙头,绿意阴阴郁郁地覆盖在小巷上方,平添了一层凉意。墙上湿湿地爬着青苔,一些红红白白的花从墙头挂下来,重重叠叠,堆堆累累,煞是好看。
秦荻走进巷子,高跟鞋敲击石板路发出笃笃的声音。真静啊,看不到一个行人。不过如果对面有人走过来的话,两个人怕要贴在墙上才能让得过去。
务实的秦荻想,这种过时的地方应该赶快拆掉重新盖,道路必须要宽敞,能让汽车通行,楼房怎样无所谓,有电梯就行,最好再有个私家深水泳池,就完美了。
所谓风情雅趣,敌不过方便两个字。
约走了一半,远远看到有门檐突起,好像是某户人家的大门。走近了一看,门楣当中端端正正写着天照巷5号。
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她抓起铜门环扣门,铿然有声,但半天也没有人来应门。秦荻有几分不耐烦,轻轻一推,门后似乎没有加栓,一推就开。
进去是一个小花园,花木扶疏,绿意盎然,然而静悄悄地没有人在。她狐疑地东张西望,怎么回事?不是约好了的吗?邢之源搞什么鬼?
这花园看起来不大,但曲径通幽,步移景换,转过一片竹林,一座小楼出现在她面前。居然是很古老的那种,檐角翘起,雕梁画栋,将秦荻看得一愣一愣的。走进小楼,还是空无一人,但楼里帷幕帘榻,桌椅壁画,全部古色古香,美仑美焕。秦荻满腹疑团,在楼里逡巡了一圈,最后决定爬上楼去看看。
---鹊桥仙
回复[14]:顺着木头楼梯爬上去,终于看到阿鬟一个人坐在案前,对镜发呆。
“阿鬟!”她开口叫。
但阿鬟恍若未闻,理都不理她。
好大的架子!秦荻火冒三丈,让她秦大小姐在炎炎夏日转悠了大半个城市,还敢这样怠慢冷淡,她故意把脚步放重,走到阿鬟身后,自镜子里紧紧盯着阿鬟的眼睛。
可是阿鬟仍无所觉。
秦荻这才开始觉得不对劲。
面前这个阿鬟梳髻簪钗,身上服饰非常古怪。窄肩立领,宽袖小腰,下身着一条绣花百褶丝裙,手上还握着一柄古铜镜,此时正凝睇镜中,清丽瘦怯的脸上珠泪盈盈。
秦荻忙环视周围,只见妆台上,香粉胭脂,洋花钗钿,一应俱全;楼中屏风衾枕,亦皆侈丽,分明是几十年前的女子绣闱。
在这种稀奇古怪的地方,伴着一个自顾自流泪不已的阿鬟,好不吓人,秦荻不禁汗毛直竖,头皮炸麻。再看楼外依旧柳高花明,日白风清,实在不似闹鬼的气氛,她忍不住颤颤微微,颤颤微微,朝阿鬟伸出手去……
手指尚未触到那削肩,忽听得有人低唤,“阿鬟,阿鬟……”一阵吱吱呀呀的登楼声传来。秦荻悚然回头,一望之下,大吃一惊,哥哥?
52书库推荐浏览: 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