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了安托尼娜一个人。她绕着废墟走了一圈,在花园和树林里散步。她轻快地走着,穿着一件新连衣裙,配了一顶遮阳阔边大草帽。她不时地低声哼着歌。然后她采了一些野花,带回去送给代尔勒蒙侯爵。他坐在平台边上他们常坐的石头长凳上等她,他对她说:“你多漂亮!一点劳累和激动过的痕迹也没有。而实际上你还没摆脱阴影。”
“义父,我们不要再讲这件事了。这是一个古老的故事,我已想不起来了。”
“那么你感到很幸福吗?”
“很幸福,义父,因为我和您在一起,而且住在这个我喜欢的城堡里。”
“这个城堡不属于我们,我们明天即将离开这里。”
“它属于您,我们不会离开这里。”
他嘲笑说:“那么你信任那个家伙吗?”
“从来都没有这样信任过。”
“好吧,但我不会。”
“义父,您信任他,但又有几次对我说不信任他。”
代尔勒蒙双臂交叉在胸前。“那么,你以为他会来赴这个当初含含糊糊定下的约会?很快就一个月了,并且在那以后发生了许多事情。”
“今天是7月3日。在警察局里,他让人转交给我一张纸条,上面约定了这次约会。”
“不过是许诺。”
“所有的许诺他都不食言。”
“那么,这个定在4点钟的约会呢?”
“4点钟他就会来这里,也就是说再过20分钟。”
代尔勒蒙摇了摇头,快乐地承认说:“那么你要我对你说吗?其实,我也是这样希望他的。信任,这是很奇特的事!又是对谁信任呢?信任一个类似冒险家的人?他关心我的事情,而我从没有对他有过这种要求。他关心的方法又是最奇特的,把所有的警察都聚集起来反对他。不过,你看过这些天的报纸没有?……报上怎么说?说我的房客拉乌尔先生,这个克拉拉的情人,好像就是亚森·鲁宾。警察局予以否认。当然,长期以来眼睁睁看着鲁宾到处活动的警察局,由于担心处于可笑的境地,再也不愿在什么地方看见他啦。而这就是我们的合作者!”
她思索了片刻,然后庄重地说:“我们信任一个到这里来的人,义父。我们不能不信任他。”
“当然,当然,这是一个厉害的家伙,我承认这点……”
“我想您也很希望能再见到他,并通过他来了解您所不知道的事情。如果他能满足我们所有的愿望,他叫拉乌尔还是叫亚森·鲁宾有什么关系!”
她变得兴奋了。他惊异地看着她,她的脸颊染上了粉红色,眼睛大放光彩。
“安托尼娜,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义父。”
“那好,我想如果机遇没有引来拉乌尔先生,奥迪加先生也许会受到更好的待遇……”
他话还没说完,安托尼娜玫瑰色的脸颊变得通红,而她的眼睛不知往哪儿看才好。
“噢!义父!”她说道,并试图笑一笑,“您怎么会有这样坏的想法!”
他站了起来。不远处传来一下钟声,是村庄教堂敲响4点钟前的预备钟。他身后跟着安托尼娜,他们沿着城堡的正面走去,并停在右边的角落,从那里可以看到主塔楼下面低而凹的拱门边上那扇钉有铁皮的、厚实的大门。
“他在那边按门铃。”他说。
他又笑着说:“你读过《基度山恩仇记》吗?你记得小说里介绍的他的手段吗?有几个他在世界各地认识的人在等他吃饭。几个月以前,他答应中午他将在那里,而午宴东道主肯定说,尽管旅行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因素,但他还将会按时到达。中午的钟声响了。在最后一下钟声中,午宴东道主宣布:‘基度山伯爵先生到。’我们也是以同样的诚意和焦虑在等待。”
铃声在拱门下回响。女看门人走下台阶。
“这会是基度山伯爵吗?”代尔勒蒙说道,“他早到了,这并不比迟到更漂亮。”
门被打开了。
来者并非意料中的客人,而是另一个人。这个人的出现使他们深感不安。此人是戈尔热雷。
“啊!义父,”安托尼娜差一点支持不住了,喃喃地说,“我怕这个人……他来这里干什么?我害怕。”
“为谁而来?”代尔勒蒙说道,他也感到意外和不快,“为你?为我?这一切都与我们无关。”
她没有回答。探长与女看门人交涉几句之后,看见了侯爵,就向他走来。
他手里拿了一根有铁圆头的粗大短棍作手杖,一反粗鲁的常态,努力装出一副讨人喜欢的样子。
教堂里的钟敲响了四下。
“侯爵先生,我能请求您给我一次与您谈话的机会吗?”他用一种过分尊敬的语气说道。
“什么话题?”代尔勒蒙干巴巴地回答。
“有关……我们的事。”
“什么事呢?在我们之间该说的都说过了,而您对我义女所采取的卑劣行为使我压根儿不想再继续我们的关系。”
“我们之间并不是没有什么可说的,”戈尔热雷反驳道,他不那么和蔼可亲了,“我们的关系也没完结。当着刑警处头头的面,我对您宣布过这点。我需要了解一些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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