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演说也许让他觉得好了一些,如果没有别的事可以提醒他自己是个有身份、有风格的人,这个想法在监狱牢房里倒是挺有用的。他提了提他宽阔的肩膀,声音里带着自怜的嘀咕,我拿出我的笔记本,让他回答了几个问题。答案不算差,但是对于帮他解围没有太大的帮助。
他说,他跟我谈完不久之后,他就出去买了三明治,时间大约是下午六点半。他在园林街的一家熟食店买了一个三明治和几瓶啤酒,然后带着东西回他的公寓,坐下来边听广播边喝啤酒,直到午夜前电话铃声响起。
“我以为是你,”他说,“没有人打过电话到那里找我,那部电话没有登记,所以我就猜是你。”
但是他并不认识电话里的声音。那是一个男性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刻意乔装过。打电话来的人说他可以让波提雅·卡尔改变主意撤诉。对方要布罗菲尔立刻到布鲁克林湾脊区欧云顿大道的一家酒吧去,坐在酒吧里喝啤酒,会有人过来与他联系。
“这是为了把你引出公寓。”我说,“也许他们太天真了,如果你能证明你在酒吧里,而时间上也符合的话——”
“那里根本没有酒吧,马修。”
“啊?”
“我一开始就该想到。但是我以为我可能会错过什么,对不对?如果某人要抓我,而他们已经知道我的公寓在哪里,他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不是吗?所以我搭了地铁到湾脊区,找到了欧云顿大道。布鲁克林你熟吗?”
“不是很熟。”
“我也不熟。我找到欧云顿大道,但是找不到应该在那里的那个酒吧,我就猜到我被耍了。我查了布鲁克林的商用电话簿,它没有列在上面,但是我仍然继续寻找,你知道。最后我终于放弃,掉头回家。这时候我猜我可能为了某件或其他什么事而被算计了,但是我依然想不出原因。当我走进我的公寓时,那里全都是警察,然后我看到波提雅在公寓的角落,身上盖着一张床单。这就是为什么某个狗娘养的要我在湾脊追着我自己的尾巴打转,而且没有酒保可以作证当时我人在那里,因为那里根本没有一个叫做高袋酒廊的酒吧。我在那里看见好几个酒吧,但是我说不出名字,况且那也不能证明什么。”
“也许那些酒吧的某个酒保可以认出你。”
“而且肯定在那段时间?即使如此,还是不能证明什么,马修。我来回都坐地铁,而地铁开得很慢。如果我搭出租车,他们会说我企图制造不在场证明。他妈的,就算以地铁运行的速度,我还是可能在十一点半左右离开公寓前往湾脊之前在我公寓里杀了波提雅。只是,我离开的时候她不在那里,我没有杀她。”
“是谁干的?”
“我不是很清楚。某人想看我因谋杀被关,让我无法揭穿有‘优良传统’的纽约市警局。现在我想问,谁想看着这一切发生?谁有理由想看?”
我看了他一分钟,然后把目光转向一旁,问他谁知道他的公寓地点。
“没人知道。”
“胡说,道格·富尔曼就知道,是他带我去的。我还知道那里的电话号码,因为你告诉过我。富尔曼知道电话号码吗?”
“我想是。对,我很确定他知道。”
“你和道格为什么会变成好朋友?”
“他曾经访问过我一次,为了某本他在写的书,后来我们就成了酒友。为什么问这个?”
“我只是好奇。还有谁知道那间公寓?你老婆?”
“黛安娜?他妈的,不。她知道我常常得在城里过夜,但是我告诉她,我住旅馆里。我不想告诉她这间公寓的事,一个男人告诉老婆他弄了间公寓,这对她只有一个含意。”他又微笑,就像往常一样唐突。“有趣的是,我最初弄这间公寓是为了我想睡觉的时候有个地方可以躺下,可以换换衣服之类的,但是我几乎没有带女人去过,她们通常有她们自己的地方。”
“但是你带几个女人去过。”
“偶尔。譬如在酒吧遇到一个已婚女人什么的,大部分时候她们并不知道我的名字。”
“有谁是你带去过,又知道你的名字的?波提雅·卡尔?”
他犹豫了一下,回了一个很好的答案:“她有自己的地方。”
“但是你也带她去过巴罗街的公寓。”
“只有一两次。但是她不会故意把我拐出去,然后溜进公寓打昏自己,对吧?”
我放弃这条线索。他试着想其他可能知道这间公寓的人,但是什么也没想起来。就他所知,只有富尔曼和我知道他藏在那里。
“任何知道这间公寓的人都可能猜到我躲在这里,马修。他们只要拿起电话试一试就行了。而且任何人只要问酒吧里某个我可能不记得的婊子,就会知道这间公寓的事,譬如‘噢,我打赌那个杂种一定藏在他的公寓里。’——然后其他人就会知道这间公寓。”
“普杰尼恩办公室知道吗?”
“他们为什么该知道?”
“在卡尔控告你之后,你跟他们谈过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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