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为我们彼此只是偶然。”
“不,我想我们不能。我希望——我不知道我希望什么。”她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我今晚也许会有点醉,这是个很糟的念头吗?”
“这可能是个好主意。我们可以喝点葡萄酒配肉吗?”
“我喜欢那样。我猜那是个不好的信号——喝到有点醉。”
“嗯,我是最没有资格告诉你那是个坏主意的人。我这辈子每天都喝到有点醉。”
“那是我该担心的事吗?”
“我不知道。你最好该注意某些事,黛安娜。你应该知道你正跟谁在一起。”
“你是个酒鬼吗?”
“嗯,什么是酒鬼?我猜我喝下的酒让我够格称得上。酒并没有让我失去功能,但是,我想它终究会的。”
“你可以停止不喝吗?或者减量?”
“也许。如果我有理由的话。”
女招待送来我们的开胃菜,我点了一瓶红酒。黛安娜用一只小叉子叉起一个孔雀蛤,送到嘴边的途中却突然停了下来。“也许我们还不该谈这个。”
“也许。”
“我想我们对大多数的事有相同的感觉,我想我们要的东西一样,害怕的东西也相同。”
“或者,起码非常接近。”
“对。也许你是不讨价还价的,马修。我想这是你一直试着告诉我的。我自己也是不讨价还价的。我不喝酒,但是我也可能喝。我刚发现了一个从人类竞争中退出的方法,我放弃做我自己,我觉得——”
“什么?”
“我觉得好像得到了第二个机会,我好像一直都有这个机会,但是你只有在你知道拥有时,才会拥有它。而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这个机会的一部分,或者是不是你让我意识到它。”她把叉子放回盘里,孔雀蛤依然在叉子上。“哦,我非常非常地困惑,所有的杂志都告诉我,我正处于有自我认知危机的年龄。这就是原因吗?我坠入情网了吗?你怎么分辨其中的不同?你有烟吗?”
“我去买。你抽什么牌子的?”
“我不抽烟,哦,什么牌子都可以,就云斯顿吧,我想。”
我从自动售货机里买了一包烟。我打开,拿了一支给她,一支给自己。我擦着一根火柴,当我为她点烟的时候,她的手指紧握住我的手腕,指尖非常冰冷。
她说:“我有三个年幼的小孩,我有一个身陷囹圄的丈夫。”
“而你正开始喝酒抽烟,你现在一团糟。那没什么。”
“你是个很体贴的人。我之前告诉过你吗?那依然是事实。”
我看着她在用餐时喝了大部分的酒,餐后她点了一杯意大利浓缩咖啡和一小杯白兰地。我还是喝咖啡和波本。我们聊了很多,也分享了许多长长的沉默。那些沉默就像我们的对话一样表达了一切。
当我付完账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了。店里的人急着打烊,但是为我们服务的女招待却很有礼貌地没有来打搅我们。我用小费感谢她的宽容,数目也许过多,但是我不在乎,我喜欢这整个感觉。
我们走出去站在第九大道上吹冷风,她发现一轮皓月并且与我分享。“几乎是满月,真美,不是吗?”
“是啊。”
“有时候我觉得我几乎可以感觉月亮的引力,真傻,是不是?”
“我不知道。海洋就能感觉,所以才会有潮汐。而且,没有人能否认月亮对人类行为的影响,所有的警察都知道这一点,犯罪率总是跟着月亮的盈缺改变。”
“实话?”
“嗯,特别是怪异的犯罪,满月会让人做奇怪的事。”
“比如?”
“比如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
过了一会儿,她说:“嗯,我不知道那很奇怪,事实上,我觉得那很棒。”
在阿姆斯特朗,我为我们各点了一杯咖啡和波本。“我喜欢我即将得到的感觉,马修,但是我不想睡觉。我喜欢前几天我尝它时的滋味。”
当特里娜送饮料来的时候,她交给我一张小纸条。“他大概一个小时前来过,”她说,“在他来之前,他打过几次电话,他很急着要你跟他联络。”
我打开纸条,上面写着道格拉斯·富尔曼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我说:“谢谢,没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早上的。”
“他说事情很急。”
“嗯,那是他的看法。”黛安娜和我把我们的波本倒进我们的咖啡里,然后她问我有什么事。“那个人曾经跟你丈夫走得很近,”我说,“他和被谋杀的女孩也走得很近。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想跟他谈谈这件事。”
“你要打电话给他,或者去找他一下吗?别为了我而忽略了他。”
“他可以等。”
“如果你认为那很重要——”
“不,他可以等到明天。”
显然富尔曼不这么认为。不一会儿电话铃响了,特里娜接了电话,向我们这桌走过来。“又是他。”她说,“你要跟他讲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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