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有张床_函之【完结】(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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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得学会套客。在庄子里,它是吃饭之结晶,挣钱之根本。拉客是嘴上功夫,待客是眼上功夫,套客是手上功夫。到了床上,用什么样的风流,用什么样的下流,都要恰到好处,才能心甘情愿地掏空他们的腰包,然后还得让他们留恋,成为回头的客人,从此财源不断。套客就象人贩子,把别人卖了,还叫别人笑嘻嘻地为自己数钱,恭恭敬敬地交到自己手上,说声下次再来。

懂得了这些规矩和技艺,才能正式做生意,成为庄子里的号牌儿。

正文 手记23 夜来香

庄子中,日日里,月月里,我的那些姐姐们,她们涂了红,描了蓝,抹了粉,喷了香,戴了花……在各个巷子口儿,唱着勾魂的小曲儿,将客人引到那桐油灯的小屋,使出浑身解数,一点一滴地挤着那些嫖客的油水,让他们带走神仙般的快活和满足。

我是新来的,但我模样儿好看,又读过书,不愿意同那些姐姐一样,不分白天与黑夜,象一个幽灵似的转来转去,千方百计地寻找施舍的主顾。老鸨子呢,一点儿都不着急,对我好象还特别照顾,叫我不要出去,就在庄子里候生意,她说:是金子,迟早会发光的;是凤凰,迟早会飞上枝头的。

酒好不怕巷子深,有花自然香,老鸨子的反其道而行,使我很快就接到了第一个客人。

他是这儿的老熟客,是个挖祖坟盗古墓贩玉器的小商人。五十多岁,一口稀牙,满腮胡子,瘦得皮包骨,一身半新不旧的土绸衫,同那有点滑稽的瓜皮帽极不相称,躺在地上,就好象一个刚出土的木乃伊。

老熟客就是要找新婊子,所以他看上了我,更何况,我还是一个待开苞的可人儿。这样的好事,不是说有就有的,虽然多花了一点儿钱,但抢了先,尝了鲜,在别人面前,似乎高人一等,而且,这样的风流韵事,更是谈笑的资本,茶馆,酒馆,说的人唾沫四溅,听的人口水横流。

我们去了一个指定的暗黑小屋子。

屋子里,一张床,两张凳子,一只桐油灯,一只马桶,剩下的,就只有四面光墙壁。摸索着点了灯,微弱的灯光下,我坐在床边,静静地等候着老嫖客发话。这个老鬼却并不忙,挨着我,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拉过我的手,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笑道:“这葱头儿似的小手,都可以当做下酒菜了。”

我不动,脸上堆着笑,眼望着老鬼,看他能玩些什么把戏。

老鬼见我不说话,搂过我的身子,在我脸上轻轻刮了一下,说:“这水灵灵的脸蛋儿,长错了地方,应该长在观音菩萨的身上。”

我笑脸依然。

那老鬼起了兴致,把脸贴在我的胸口,说:“园子外有花,园子里有没有刺啊?”

我开了口,笑道:“老爷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老鬼不猫慌,不猴急,三两下蹬掉了鞋子,盘腿坐在床上,拍着手说:“可人儿,来只曲儿吧。老爷高兴,大大有赏。”这个狐狸,走东楼,窜西院,也算是久经考验了,似乎不上我的当——早早地完事走人。想不到,我第一次接客,就遇上了一个大灰狼。

要婊子唱小曲儿,那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不值一提,连小曲儿都不会唱,暗门子都做不了,别说入庄子的大门了。我为他唱了一曲《夜来香》:

夜来香啊夜来香,好冤家你放在奴家儿的窗。大月亮,银光光,要来你不要把那狗儿学,不要把那猫儿装,奴家儿早已守在合欢床,把你这孤老坏事儿想:前儿个在南楼,昨儿个在北巷,今儿个又到奴家儿的西厢房。奴家儿本是打虎手,不怕你探花哥是条狼。风一场,雨一场,做了好事不思量,为啥还偷走了前门的锁,后门的杠,好一个负心郎!

我唱完后,老鬼连连拍手叫好,把我拉过去,整个人搂在胸前,笑嘻嘻地说:“唱是唱得好,不知道跳的好不好?”

闻着老鬼的满嘴臭气,我轻轻一闪身,躲了开去,笑道:“老爷坐好了,奴家儿给你跳一个《散花天女》怎么样?”

我慢慢开始跳起来,轻轻飘如云霞,曼妙妙如雪花,迷离离如雨丝,清爽爽如和风,暖洋洋如煦日……我一边跳一边脱,把衣服一件件往他身上抛,笑道:“老爷,花散完了,天女该歇息了。”这个老鬼,乐得手舞足蹈,眼里放着亮光,渐渐地坐不做了。

我有准备,我现在是女人,不是姑娘,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良妇与娼妇最大的区别,就是良妇只陪一个男人睡觉而娼妇是陪无数个男人睡觉。我既然干了这一行,就得全心全意地为他们服务,把他们服侍得舒舒服服的,不然,哪有我一天的三顿饭,一年的几件衣服?哪有妈妈的活命钱?

未待我跳完脱尽。这个老色鬼,终于忍不住了,蹦下床来,象剥香蕉一样地剥光了我余下的寸缕,把我拽上床,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慢慢地闭上眼睛,我明白,从今以后,我无法自拔的恶梦便开始了。

莽莽苍苍的天穹下,骄阳丝火,茫茫沧沧的大戈壁上,寸草不生。

这是一只可怜的兔子,正在逃生,后面跟着一条眼睛发着青光的恶狼。它闻到了狼的气味,那是伸着舌头,流着涎的气味,离死亡越来越近的气味。可怜的兔子,努力地奔跑,用尽了身体里的每一分力量,希望逃脱恶狼的利爪,那狼却越来越近,并发出了长长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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