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有张床_函之【完结】(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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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淡淡道:“百花有灵,只能义待,不可亵渎;无有机缘,宁可不采。”

轮到牡丹姐姐,她笑道:“不过是几盅花粉,入酒即成罢了。”

先生笑道:“姑娘不妨道来。”

牡丹笑道:“我可不及姐姐,不过是粗制滥造而已。每到正午之时,攀花摇粉,放于丝包,塞入香囊,与红酒共酿,悬于茜窗,伸手即来。”

先生笑道:“牡丹姑娘的酒又当是别具一格了。”

到了我,我也来个东施效颦,道:“不过是几盅花露,入酒即成罢了。”

先生笑道:“姑娘又有何妙着?”

我笑道:“我怎及两位姐姐之万一?不过是子夜无眠,随手摇晃,弄了些花露,混了些咖啡白兰地,藏于木瓮,胡乱而作,胡乱而吃。”

先生笑道:“只要有心,小中有大,朴中见真。三位姑娘必是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吃过茶,先生提议,大家玩了一会儿麻将。座上,胡吃乱碰,大家心不在焉的玩着,消磨着时间。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千呼万唤,这个谜一样的九夫人,终于出来了。

十八九岁,高挑身材,披肩短发,乌黑发亮;整齐刘海,丝丝垂顺。一弯秀眉,若有若无,像初春远眺的碧草。一双眼睛,悠明忽闪,水波滟涟。两只面颊,不施朱粉,却显天然之秀。樱桃小口,不染胭脂,柔滑红润。浑身上下,一袭翠绿衣衫,脚上穿了一双兰缎绣鞋。

这个九夫人,头上无钗,颈上无珠,手上无镯,全然一副素色的打扮,看上去,却是恰到好处的清新脱俗,不惹凡尘。过去里,只闻听说宋玉潘安之美乃是天成,贵妃昭君之貌都有雕琢之嫌,许是不错。

九夫人过来,给众人下了礼,频频一笑,依在先生身边,斜头靠肩。可在她的眼中,偶尔会闪过一丝忧郁,像那雨中含愁的丁香花,虽然短暂,却叫人过目不忘,刻骨铭心。

大家开始吃饭,席上,举杯有礼,落著无声。吃过饭,先生又提议,正是秋高气爽、登高望远的好时机,不如大家一起去游含笑湖、登小孤山。

海棠和牡丹,一个称怕高,一个称怕水,向先生求恕。明知是借口,只是小事而已,先生也不介意,望望我,我笑道:“先生有此雅兴,百合求之不得。”于是我们便一起同行。

出了城,车行七八里,又过四五村,终于到了地方。

立在岸上,首先映入眼帘的含笑湖,恰似一个妙龄少女半开半合、丝笑非笑的樱樱之口,那一片温情,那一片娇柔,总会令怀春的少女如痴如醉,多情的公子想入非非。靠近湖边的小孤山,小巧玲珑,状如少女嘴角的一颗美人痣,这湖中一山,犹似画龙点睛之笔,令含笑湖顿生百媚千娇之态。

整个湖上,烟波浩渺,游船如梭,游人如织,一片欢歌笑语。乱世的衰败仍然掩盖不了落幕的繁华。有水处就有月,有花处就有莺,呜呼,把酒当歌,人生几何?这些公子小姐,他们才悟透了人生的真谛。

我们一行人上了船,初行处,柳梢拂面,渐到湖心,游鱼绕舷。湖面上,游船虽多,小船悠悠,穿梭往来,应付自如。

上了岸,但见古树参天,浓荫匝地,鸟声绵绵,花香阵阵,轻烟缭绕处,缕缕微寒,扑面而来。

姨娘心细,赶紧给九夫人套了一件青丝连襟马褂。九夫人莲步轻移,先生揽其腰肢,并头而行。

那个傻大姐,扯开了破铜烂铁似的嗓门,唱起了歌儿:

油菜花,

黄又黄,

南山下住着个少年郎。

少年郎,

没爹娘,

只有一群牛和羊。

十八的姑娘一朵花,

没有一个嫁给他。

手提鞭儿打手心,

恨了爹来又恨妈,

穷人的命儿苦菜花!

半山上,到了一处凉亭小憩。有卖凉茶水和零嘴的小姑娘,四处兜着生意。大家吃了茶,继续前行,沿石阶而上,但见山风吹面,有水的温润;草的腥味。花的香甜……

终于到了山顶。立在山颠,直觉天高地阔,远树茫茫,近水苍苍,群鸟翩翩……所有的人,顿觉神清气爽,不由高声呐喊,就连那个平时情慵意懒的九夫人,忽然也来了精神,摘了身旁野花,一瓣瓣拧下来,堆在手心,用嘴一吹,随风而去,乐得个眉开眼笑、心花怒放。

玩够了,大家在山石上坐了会儿,意犹未尽。先生来了雅兴,取出萧来,迎风吹了一曲《水调歌头》。一曲尽,九夫人也来了兴致,从先生手中抽过洞箫,吹了一曲《长相思》。

眼看差不多了,大家下山。走到半山,九夫人直叫身体不舒服。姨娘上来,一摸额头,急忙道:“夫人刚才乐过了头,出了虚汗,一时没有添衣,八成是受了风寒,赶快回去请大夫吧。”

先生叫声“不得了!”顾不了我们,背了九夫人,姨娘携着,傻大姐扶着,连爬带滚,急忙忙下山去。

我和秋荷,立在原地,无奈而笑。

这个秋荷,是卖身为奴的,因模样儿还生得灵秀,十一岁就入了书馆,到现在,虽然不满十八,却人小鬼大,既会言传,又懂意会,算是一个古怪精灵、称心如意的小丫头。

我对秋荷说:“既然乘兴而来,不能败兴而归。我们自己玩个痛快吧。”

于是二人又租了船,游含笑湖去。

玩累了,我们上了岸,寻了一处小店打尖。正吃着,进来一伙人,个个凶神恶煞的,来到我们桌前,为首的牛氓将刀往桌上一插,咬牙切齿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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