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希快回家了吧,她在姥姥家生活怎么样?有人问。
多谢您惦记着,她挺好的。快回来了,真快回来了。他仍然是笑脸相迎。
于在江在超市里走累了,他买了杯冰绿茶,坐在冷饮厅的角落里,眼睛向外面茫无目的地瞧着。他的心里却在想着,让吴是非摔下楼去的种种可能。
需要满足一些条件:要让他站在那个缺口处,只要他站在那里,即使他并没有恐高症,即使没有人推他,他也差不多想要自己往下跳了。他从一本侦破小说中读到一个心理上的细节,当人们恐惧的暗示上升为一种理性时,他就会不由自主地走向极端。假如他不站在那里,而是靠在有护栏的地方呢?旁边的水泥并不结实,当人把身体的重量向它倾靠时,那人只会失重,然后手忙脚乱地向下坠落。假如他用别的方式替代对他的惩罚,根本就不敢爬到楼顶上,或者硬是耍无赖呢?假如他发现了那个按钉,转而怀疑到别人有谋杀之嫌呢?假如他从楼上坠下,居然逃出劫难大难不死呢?也许只能听天命了,上天自有安排!想着想着,于在江刚才的快乐就不见了,他觉得刚才还挺爽口的凉茶现在有点让人反胃,他虽然仍保持着笑脸,可僵硬的感觉有点像在管子上涂了一层油漆。
还要再好好想一想,不能操之过急。
于在江站在海温斯大楼外,前面走过来一个人,他觉得有点熟悉,原来是换了身西服的李科,居然不像他了。
你愣在这干什么?李科问他。
他又反过来问李科:你穿这么漂亮干什么去了?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帅呀,像个新郎官。
没事,参加个生日庆典。他妈的,那菜也太难吃了,还国家一极厨师呢。李科冲他嘿嘿一笑。
第七章故事七:上天自有安排(五)
更新时间2009-10-2 15:20:48字数:2005真是祸不单行,有时候你不相信这个歪理还真不行。吴是非刚进门诊,就看到两个穿蓝制服的人,正一脸庄重地看着他。他认识其中的一个人,是市卫生监管局的,他曾在什么场合遇到过,那人姓郝。
是郝科长吧,快请坐。吴是非客气得让人想笑,因为那人本来就坐着,他这一样,反而把那个人给请了起来。再说那人的制服上,也没标着头衔身份呀。
二徒弟机警地对吴是非说:二位等您好一会了。然后又转脸向着那两人:您二位喝水。说着就把茶水递了过去,临出去还随手带上了门。
吴是非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情绪还没有从丢手机那件事上调整过来。手机是昨天晚上丢的,怀疑是掉在出租车上了,他记得当时还在车上回过一个电话。是个女人打来的,想不起是谁了,他一肚子酒精,一脑袋浆糊,能摸回海温斯家里就不错了。
姓郝的把一张盖着大印的通知放在他面前,口气有点板上定钉的意思:我们是卫生局监理处的:他姓李,我姓郝。我们接到省里的通知,对所有个体医院诊所进行证件核实,还有医师资格检查,我们发现你的存档中有些问题,请你协助核查一下。姓郝的点了点他面前那张纸,那是一张省卫生厅的红头文件,吴是非只瞄了一眼,就有点坐不住了。他清楚自己那张行医执照是怎么办下来的,也知道自己专业水平和职业文凭到底有多大含金量。正在无可无不可之际,大徒弟进来了,也不管有没有人,只对他说:师傅,那个姓高的女患者让您过去呢,您看是不是?
没看这边有客人么?他愠怒的脸色并没有发作。你先过去,我一会就来。他冲大徒弟摆了摆手,那个姓高的女人也太没眼力见了,他知道她一直想跟他那样,可也不分个场合。他又把那张文件看了一遍,这一看,办法就有了。
办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找地方再喝一顿。喝有喝的技巧,喝有喝的学问。那天傍晚,当吴是非和关注在山海楼二号包间里等来了那位姓郝的和姓李的两位时,白天还困扰着吴是非的问题已经烟消云散了。
一顿酒下来,每人三千元钱,外加一车阿谀奉承,啥事都没了,事情就这么简单。等吴是非喝到七八分醉,而那两位政府官员烂醉如泥时,他们已经可以称兄道弟地拍肩膀了。
晚上关注先奔了什么地方,吴是非自己打车回家,不知怎么搞的,半道就晕头胀脑地下了车。行走在黑灯瞎火的街道上,他的酒劲也减弱了许多。脚底下还是不听话,一步一步像是踩着烂泥潭,也没有出租车路过。就在他一肚子狐疑时,前面暗影里突然现出一个妖冶的女人。
吴是非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两条不听使唤的腿直往前曲,本来高大的身子也矮回去半截,伸在外边的舌头也晾在那里。那女人穿着件月白的长裙,长长的头发直直地披挂下来,修长的腰身左一扭右一摆的,像是在走台步。
吴是非嘴里哑巴似地叨念了几声,那女人回头瞥了他一眼,清丽媚人的目光中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她嘴里哼了一声,然后又袅袅娜娜地向前走去,直到拐过街角,直到无影无踪,直到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嘎然停在他身边,他的恐惧才突然释放出来。他钻进车里,嘴巴不停地说:真见鬼了真见鬼了。
司机取笑他:在哪呢鬼?你老兄喝多了吧。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连着三天他去了关望家里,他开始还躲躲闪闪的想保留一些,最后把什么都说了。他希望关望能帮他摆脱心理上的阴影,也帮他去除内心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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