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靳局长不要为难我们。”那名便衣摊了摊手,“平时兄弟们都听您的话,您就休息两天吧。”靳峰摘掉墨镜,四名便衣大吃一惊。原来,“靳峰”是小陈。
“陈警官?”一名便衣失声道,“靳局呢?”“靳局让我下楼买烟。”小陈晃了一下手里的一张百元大钞。
四名便衣二话没说,转身飞跑上三楼。靳峰的房门开着。四个便衣找了个遍,可哪里还有靳峰的影子?一名便衣哆嗦着手,掏出手机,战战兢兢地汇报:“田……田局长,靳局长……他……他……”“靳局长怎么啦?”电话那头平静地问。“靳局长不见了。”便衣深吸了一口气,才把话说利索。“怎么不见的?”电话那头冷冷地问。“是陈一中扮成靳局长,假装下楼买烟,放走的。”便衣将责任往小陈身上推。“知道了。”电话那头还是很平静,“你们四个,继续守在那里,不要告诉任何人,就当靳局长还在屋里。懂了吗?”“是!”便衣“啪”地立正。“还有,你告诉小陈,继续扮成靳局长的样子,每天在窗户前晃几下。记住,要学得像,懂了吗?”“是!”便衣的汗水从额头上汩汩流出,但心却放稳了。那人放下手中的器具,慢慢地转过身来。他身材高大,一张国字脸,头发已有些花白,脸部僵硬,毫无表情。只有那双眼睛,虽然略显黯淡,但仍藏有慑人的寒芒。“原来是苏浚航先生。”萧邦摘下发套,露出了真面目,“并不是我来晚了,而是我认为苏先生已经不在世上了。”“我实际上已经不在世上了,只是残躯还活着而已。”苏浚航示意萧邦坐下,“我一直在等你来。确切地说,当你踏上大港这片土地,我就知道你终究会来找我。因为,你一直怀疑我没有死。”“何以见得?”萧邦接过苏浚航从暖水瓶里倒的一杯水,说了声“谢谢”。“因为你一直想知道这枚船舵的秘密。”苏浚航从小桌上拿起店主送来的那枚船舵,“谜底总会有揭开的时候。况且,这个谜实际上并不复杂。”“恕萧邦愚钝,直到现在,也没想出这枚船舵到底有什么秘密。”萧邦自嘲地笑了一下,“或许,我是侦探小说看多了,总认为某个特殊的物件,一定有什么秘密吧。”“没想到萧先生倒很谦虚。”苏浚航仍然面无表情,说话时嘴角总会轻微地抽动一下,“这枚船舵本身并没有秘密。如果一定要找出秘密,那么,这个秘密就是我。”“你?”萧邦不解。“船舵出现,证明我还活着。”苏浚航淡淡地说。这本是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其实世间许多问题都非常简单,是人为地复杂化了。萧邦微微一笑:“你看,我们这些人,都将它复杂化了,总是以为这枚船舵有什么秘密,同时总是猜测你不在人世了。”“其实在萧先生的心里,是能够判断我还活着的。”苏浚航说。“为什么?”萧邦喝了两口水后,心情就变得异常平静了。
“第一,你知道这枚船舵是我随身携带之物,只有极少的人知道它是叶雁痕送给我的,它在,我自然在;第二,船舵是假冒的可有性几乎没有,它再次出现,一定有它的目的,而我作为这起特大海难的当事人,是在借船舵说话;第三,你对苏家的背景有所了解,当林海若来大港后洋洋突然失踪,你就怀疑此事似乎跟我有关;第四,以你的侦破能力,自然对这枚船舵仔细研究过,已断定它本身没有秘密,所以你也在等我出现。今天你来到这里,就是想从航海模型的交易市场寻找新的突破。因为,你知道,就算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你,尤其是现在这个关键时刻。”萧邦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说:“你为什么也想找我?”“因为这起案子,非比寻常。”苏浚航顿了一下,继续说,“我逃生后,便默默调查,找到了一些线索,同时也渐渐明白:在大港这个圈子里,无人能够一举翻案,除非借助强大的外力。说得明白一些,‘12.21’海难已成铁板一块,除了那些死难者,极少有人真正想翻案。当然,这其中有一个人,一直也在默默关注,但他也显得力不从心。”“这个人是谁?”萧邦问。“就是靳峰副局长。”苏浚航说,“应该说,靳副局长掌握的材料比较全,在参与专家调查组时,他已经大致有了一个轮廓。但那时风云激荡,与这起海难有关的人更是人人自危,靳副局长认识到以自己的能力,无法左右这起海难的结局,因此按兵不动,等待强劲的外力。”萧邦点点头。对这一点,他实际上已非常清楚。“而萧先生就是这个外力。”苏浚航继续说,“当然,将你看成这股外力的前端,可能更准确一些。”萧邦笑了笑,说道:“当我走进这家店时,我就有种感觉,觉得摆在前面的那些作品,凝聚着一种悲愤。”“哦?”苏浚航目光一闪,“难道萧先生能从那些模型上看出制作者的情绪?”“正如店主所言,那些作品,是出自一位专家之手。”萧邦正色说,“这些船舵,虽然大小不一,但每一件作品都打上了深深的烙印,那就是制作者下刀狠、重、稳,有时甚至手在颤抖。虽然经过修改,填补了缺陷,上了色,但如果用手仔细触摸,仍然能够感觉出那种深深的悲愤已刻印在船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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