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浚航等叶雁鸣一走,马上就让船医离开。
船医对高高在上的老板很是敬畏,便提着药箱子走了。
船还在剧烈晃动,而苏浚航则盘算着今日如何脱险。
但那时的他,思维仍局限在叶雁痕想害他这一点上。他认为自己只要将叶雁鸣弄走,再找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这条该死的船顺利靠了港,他就有办法查出真相。
于是,他将围巾往头脸上一缠,遮住正火辣作痛的伤,出了舱门,向最便宜的散席舱走去。
进了舱,他看见几十个衣着朴素的人表情惊恐地扶住座椅,显然是被这罕见的风浪吓呆了。
空位还有不少。他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迅速脱掉大衣,熟练地从座下取出救生衣,穿在身上。
当他结好绳子时,船体猛然翻转了一下。他赶紧双手抓牢座椅靠背。舱内的灯突然灭了,旅客顿时乱成一团,好几个乘客从座椅上滑倒,哭爹喊娘地叫了起来。
紧接着,苏浚航听见下面的船舱中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身旁的玻璃突然碎裂,冷风像千万把刀子一样射进船舱……
“救命啊……救命啊……”一声声惨烈的呼喊此起彼伏,但在狂风中显得那么微弱。
苏浚航努力控制住心神,死命地抓紧座椅。这时,船体又慢慢回落,随即向反方向翻转。一个巨浪扑来,冰冷的海水疯狂地灌进船舱……
“大家快穿救生衣!”苏浚航放开嗓门大叫起来。但他的嗓子很快就被一口咸而冷的海水封住了。他只得迅速屏住呼吸。
这时的他,大脑里只有逃生的欲望。一切爱恨情仇、功名利禄,对现在的他而言,已不再重要。
第五十四章(1)
“船怎么突然就沉了?”萧邦觉得自己的头皮有点发麻。
“这时候船还没有沉。”苏浚航说,“但船上的灯灭了,说明电路系统出了故障。人处在黑暗的环境里,最是恐惧,我甚至闻到了臊鼻的大小便的味道。这些可怜的乘客,直到这时才意识到问题真的很严重。”
“我听说,当时的风力达到了11级。”萧邦说,“11级风是什么概念?”
“这个可不好形容。”苏浚航说,“前一分钟舱里还有温度,地面也比较干燥,可是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浪头扑过来,整个船舱就有了半米深的水。”
“我还听说,如果这条船一直往前开,顶风而行,会没有事的。但船长临时决定掉头行驶,遭到顺风,导致倾覆,最后沉船地点离出发港已经很近了,是真的吗?”萧邦问。
“这种说法太过主观。”苏浚航说,“事实上,当海上风暴越来越强后,船根本无法向前行驶。发动机的马力是有限的,无法冲破排山倒海的巨浪。后来,我经过冷静分析,觉得‘巨鲸’号在第一次爆炸后就开始逐步倒退了,只是在船上感觉不到是前进还是后退。一条万吨级的船,在这种百年不遇的大风浪中,简直就如一粒药丸一般,显得太渺小了。不过,调头这回事,是的确存在的。我想,很可能邵船长通过卫星定位系统,得知船离出发港并不太远,又鉴于船上连续发生爆炸,扑火工作看来收效甚微,于是就强行调头,意在冲滩或加速回港,寻求救援。”
“据说,‘巨鲸’号连续发出了三次求救信号,都没有求得救援。这是怎么回事?”萧邦问。
“据我所知,在第一次爆炸后,邵船长就发出了求救信号,可是附近海面没有过往船只,救捞部门的船又在其它海域,远水救不了近火。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下午,从大港出发的船,只有我们这一条,其余的都被海监部门勒令停航,我才隐约感觉到事情要复杂得多。”
萧邦想了想,说:“看来‘巨鲸’号在出发前就已注定孤立无援了。就算不遇到超强风暴,船上的爆炸也必将使船翻沉。”
“是这样。”苏浚航说,“孤船航行,遭遇风暴,底舱爆炸,没有救援,等待那二百多人的,只有一条路。”
“不归之路。”萧邦接口道,“所有参与这起海难谋划的人和不负责任的管理者,都实在该死!”
“是的。”苏浚航冷冷地说,“实际上有的参与这场阴谋的人,自己就死在了船上。可笑的是,这些人自以为聪明,认为只要杀了我,就万事大吉了。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巨鲸’号会遭遇那么大的风浪,而且在回航途中很快翻沉,让他们也成了冤死鬼。”
“是啊。”萧邦感叹,“大凡害人的人,最终却是害了自己。”
苏浚航哼了一声,没再往下接萧邦的话,而是继续讲述。
狂浪过后,舱内的水往外流。苏浚航在极度的紧张中忘记了疼痛。他将嘴里的海水喷出来,喘了一口气。
灯火在一瞬间又亮了起来。这时船上的广播响了,一个颤得快要哭出来的女声含混不清地告诉大家别慌,船长已采取果断措施,一定能够安全靠港云云。
苏浚航心里骂了声“混蛋”,是谁让播音员这么瞎说?稳定乘客的情绪当然可以,不过也应该让大家穿上救生衣啊。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才感到没了窗户的船舱是那样的冷。他想找个船员,让他转告邵剑雄,命令所有人员都穿上救生衣,而且要准备放救生艇,万一不行就先下人。可是,他刚一挪动,就被再次晃动的船体弄得差点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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