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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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步开外,叶瑾已经能清楚地看到女鬼的那张脸,那张脸上的皱纹深如沟壑,纵横交错,而且毫无生气,宛如早该死过数次的老太婆却安然地活在世上,她咧开嘴朝着叶瑾诡异地笑着,她笑的时候,露出的却是一排整齐的牙齿,白森森的牙齿……
叶瑾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夹杂着井底的哭声“扑通,扑通……”有节奏地跳着,震耳欲聋。
冷汗濡湿了贴身的亵衣,紧紧粘住她的肌肤,被风一吹,不由一个哆嗦。
檀木的香味变的越发浓重,而且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臭,像久置的尸体身上散发的恶臭,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无处不在。
女鬼伸出枯槁的手,长长的手指掐住叶瑾的颈部,叶瑾想张口呼救,可还是什么也喊不出来,只能发出咯咯的声响。她的双脚渐渐踮起,最后终于离开了地面,垂在半空。
寂静的街道发出一记沉闷的声响,叶瑾手里的灯笼滑落指尖,掉在空旷的街面上。
女鬼僵硬的脸颊泛起一抹诡异的微笑,然后抱起手中的尸体,轻盈地翻上道旁的屋檐,最后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一直伫立在飞檐上的那只乌鸦大概是受了惊吓,也“哇”地一声,扑着翅膀向城外的密林中飞去。
一
nbsp;故人之子nbsp;(1)
黑云如墨,一阵寒风卷过寂寥的街道,带起尘土和枯叶,盘旋在半空,大雨欲降不下,街上人烟稀少,冷月枫身着白衣,显得格外惹眼,他手里握着一柄剑,剑鞘上有几个铜钉,都锈满了铜绿,显得古朴稳重,似乎很有些年头了。
他此次来菱州,是想找本地的知府大人陆青仁了解一些他父母生前的事。他父亲本是朝廷的一员武将,名字却有些书生气,叫冷文书。当年他父亲和陆青仁结义,一起守过墰州,抗过辽兵。而他便是当时出生的,他母亲因为难产,生下他之后不久便死了。母亲死后,父亲伤心欲绝,放弃朝廷的高官厚禄,带着他一直隐居在浙江嘉兴,直到两个月前,父亲去世。
这些事情都是他父亲生前说与他听的。父亲嗜酒,喝酒时经常会谈起家仇国恨,谈起曾经策马边疆,保家卫国。可是却很少谈及他母亲,每次冷月枫问到更多,父亲都是一下喝上一坛子酒,然后啥也不说,醉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
当然冷文书也有不喝酒的时候,可是那时候就更不会说了,因为他不喝酒的时候就是他醉了的时候。这个时侯他只会做两件事,睡觉和舞剑,睡醒了舞累了就喝酒,有时心情好,就会催促冷月枫练剑。剑是秋水剑,剑法是白驹剑法。
冷文书年轻时也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仰仗着十三式白驹剑法独步武林,鲜有对手。冷家是世家,也出过不少文臣武将,效忠朝廷。冷文书十八岁那年开始从军,三年后官至墰州团练使。时值辽军进犯墰州,冷文书便与结义兄弟,当时的团练副使陆青仁一起镇守墰州。
关于陆青仁是菱州知府这件事,是冷文书临死前才说与他听的,只望他以后若是遇上了麻烦,便可去寻他,他定然会相助的。
但冷月枫一办完父亲的丧事,就立刻离开生活了二十年的家乡,来菱州城找陆青仁了。
冷月枫独自走在这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忽然停在一家叫“春晓楼”的酒楼门口。他踱步进去,那店小二看见来了生意,顿时眉开眼笑,把他带到二楼一张靠窗的空桌前,殷勤地问道:“客官请坐,客官要些什么?”
冷月枫把剑放在桌上,坐定后道:“来一壶好酒,不要碗,只要一个酒盅。”
小二一听,颇觉意外,心道,但凡江湖侠客吃酒向来数一碗计,怎的这位倒像个酸秀才,当即赔笑道:“客官此言差矣,本店都是好酒,有女儿红,竹叶青,杏花村……还有本店特制的千沉雪,不知客官想要哪样?”
小二说得甚是得意,可是冷月枫却有些不耐烦,随口道:“就要一壶你们特制的千沉雪吧。”想快些打发了这人。
一
nbsp;故人之子nbsp;(2)
可是这小二偏生不识趣,笑道:“客官有所不知,这千沉雪有十年,二十年和三十年之分,不知客官要哪样??”
听完这话,冷月枫更加不耐,喝道:“啰嗦,拿一壶最好的便是!”
小二还不死心,道:“客官要不要来点吃的,本店的……”
“不要!”没等小二说完,冷月枫便打消了他推荐招牌菜的念头。
小二听了,心里一寒,瞥了一眼桌上的剑,一溜烟拿酒去了。
等到酒来,冷月枫便一口一口地喝着。可是那店小二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笑嘻嘻地问道:“客官这酒如何?”
冷月枫虽然是酒鬼的儿子,可是他却不是酒鬼,非但不是酒鬼,而且对酒实在知之甚少,只是随口应付道:“好酒。”
小二乐道“客官以为好在哪?”
冷月枫学着父亲的口气道:“酒色澄澈,酒香清冽,酒味甘美……”他微微皱眉,“不过这还不是最特别的。”
小二故作诧异,道:“特别在哪呢?”
冷月枫道“饮之如三九天寒冰之下的溪水,沁凉无比。”
小二得意道:“客官果然厉害,此酒不似寻常酒水,乃以绍酒为胚,采新鲜竹叶混酿而成,故清冽甘美。而且在本店冰窖中深藏三十余年,酒味醇厚不说,更带寒意,夏日饮之如沐春风,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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