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巴奴靠在大殿的木椅上,神情疲惫两眼血丝,殿下那些部属或议论纷纷,或束手无策,或摇头叹息,他们固若金汤的防护被层层撕裂,如今形势到了万分危难之际。在他眼睛的余光里,廖辉带着刘雯走进大殿,躬身喊了声:“宗主。”殿上的人立即停止议论,都诧异地看着廖辉身后那位年轻英俊的生客,不知他姓甚名谁来自何方有什么目的,更不知缘何身穿他们宗主的披挂。一片惊疑中,刘雯直直站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立在两侧的只是一棵棵草芥。扎巴奴站了起来,拄着权杖走到他们跟前。廖辉继续躬身:“已按您的吩咐办了。”扎巴奴没有看他,直视着刘雯,忽然仰天大笑,笑罢向众人问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众人纷纷摇头。扎巴奴显出几分得意:“他就是陈铁钟的儿子亚琪努尔,汉名刘雯。”众人先是一惊,然后山呼海啸起来:“杀了他,杀了他!”
“大家静一下。”扎巴奴用手势止住众人:“你们看到的只是他的肉体和躯壳,殊不知他的灵魂已经归我掌控,今天将代我将行使使命,除掉拉巫和陈铁钟这两个逆贼,保证所有龙山人安居乐业永享天伦!”有人仔细打量刘雯,并谨慎地提出质疑:“他看起来呆呆傻傻的,能中用吗?”“别错看了他,这可是一位忠于使命的死士,是昆仑神赐予我们的神兵,杀灭奸贼如同探囊取物!”扎巴奴狡黠一笑,对廖辉使了个眼色,后者把颜色转给两个属下,那二人匆匆跑出殿外。又有人观刘雯气质棉弱,遂生疑虑:“这孩子细品嫩肉,只怕身上没有硬功夫吧。”扎巴奴抚须而笑:“功夫不需多,能出刀即可,是吧,骨力将军?”廖辉心有旁骛,听到喊自己的名字,也不管是何内容只匆忙应道:“是,是。”扎巴奴见其张惶,于是耸下眼皮面露不悦之色。
不多时,两黑斗篷各自搬一个假人进殿,众人发现,那假人的肢体由枯草扎结而成,外穿带月牙形标记的黑斗篷,脑袋则由硅胶所制,做得十分逼真细腻,形象跟陈伯和拉巫极为相近。假人被安放在刘雯跟前,有意吸引了他的目光。扎巴奴走近刘雯,抽出廖辉佩戴的腰刀晃了晃,寒光映在他阴毒冷酷的脸上。
廖辉看了刘雯一眼,头垂得更低。扎巴奴将腰刀塞进刘雯手中,指着前方那两个假人说:“我以女王的圣谕命令你,立刻处死这两个逆贼!”刘雯握紧了刀,直呆呆与那两颗脑袋对视。扎巴奴盯着他的脸:“宣泄你的仇恨吧,抬手一挥,任务就结束了。”刘雯仍然没有动静,扎巴奴有些尴尬,众人私下里唏嘘起来,廖辉额头的汗水“啪嗒啪嗒”滴落在地。
“怎么还不动手?”扎巴奴用权杖指着将要被怒火吞噬的目标,“砍了他们!”廖辉抬起头刚要解释什么,只觉得头顶一阵冷风扫过,身侧那两颗人头瞬息消失,然后地面传来叽里咕噜的滚动声。几秒钟后,迎面石柱上的一只火坛轰然裂为两半,未燃尽的石蜡带着火苗礼花般从空中散落。众人先是大惊失色,后欢呼雀跃起来。“看到了吧,这就是我忠勇可靠、神力无穷的不死战神!”扎巴奴指着地上那两颗头颅,“而他们,就是与我为敌的下场!此言可谓一语双关,敲山震虎。在愈发狂热的呐喊声中,廖辉面如土色,他的斗篷尖被刘雯一刀削去,黑发亦被斩掉几缕,一部分飘落在地面,一部分胡乱贴于脸上。
下卷(地狱之门)第九十章(釜底抽薪)
一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的黑斗篷从殿外奔入,气喘吁吁跪在地上:“宗主,西、北两个要塞今天凌晨被攻破,甘平将军和艾林将军相继战死,另有贼兵从南麓攻入,瓦苏姆将军正在死守,龙山大营怕……怕是守不住了,请宗主带人即刻离开。”扎巴奴怒斥:“慌什么,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呢!古往今来,龙山遭遇过多少劫难,最后不都挺过去了吗?给我站起来!”那黑斗篷伤重竟支不起腿,他拒绝周围同僚的搀扶,用染血的马刀强撑着踉跄而立。扎巴奴问:“外面还有多少人?我要亲自上阵,宰了那些猖狂的贼奴!”黑斗篷泣泪道:“我们总共有兵力两千五百人,昨夜全部调往各个关隘,目前包括守卫大殿的兵士在内,仅剩不足千余。”扎巴奴沉脸不语,如此惨剧远远超乎他的意料。
“此次会战失利,一则警察贸然搅局,我们虽诱敌深入获得小胜,但反扑太列,大部分兵力压在东线,导致后方亏空;二则拉巫诡谲狡猾,他深谙宗主脾性,先布疑兵再设奸计,乘人之危落井下石,使我们腹背受敌进退维谷;三则我们太过藐视对手,只倚仗机关和天险坐享其成,失利后又彼此观望处处被动,最终遭受如此损失。”黑斗篷不顾人微言轻,斗胆进谏:“眼下,唯有东面是条活路,那儿只隐有一小股警察,您只管带兵杀出去,等躲过此劫东山再起也不迟。”“不必废话!”刚愎自用的扎巴奴心中有愧,表面上却不肯认:“我带五百人到南麓支援瓦苏姆,剩下的继续守卫龙山大营,等我亲手削了贼首,回来一同庆贺!”黑斗篷再次跪地:“宗主……”其余人也纷纷跪下:“宗主千万保重啊。”
扎巴奴拂袖不理,疾步几步忽然停下,似乎想起什么事来:“扎赫耶里呢,他在哪儿?”另一黑斗篷躬身道:“打早上起就没看到他,会不会陪公主一起去西山祭陵了?”扎巴奴这才想起今日是已故妻子的忌日,遂为失于惦念而懊恼,不久又因属下对公主看管不力而恼怒:“也不看当前是什么形式,公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揭了你们的皮!”众人惊惶不安。廖辉上前几步说:“请宗主放心,我这就去把公主带回来。”说罢,带上几名随从匆匆出了大殿。扎巴奴叹了口气,扫视一遍殿堂上的部属亲眷,也不更衣披甲,只喊人携了刘雯随他征战。众人仍然跪地,待扎巴奴走出殿外才陆续站起,独满身血污的黑斗篷不动,有人前去搀扶,触之肌体又冷又硬,遂感不详,伸手试其鼻息,果然已经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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