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两年前中蛇毒之后,张昕的眼睛一直未间断治疗,现在虽有光感可依然看不清晰,因此失去了热爱的职业。忙惯的人突然闲下来会很不习惯,尤其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会更加绝望,他也曾自暴自弃,但已经从消极悲观变得接受现实,他不仅能独立照顾自己的生活,还在社区门口开了个警事咨询所,通过帮助别人让自己充实起来,随后,他因还算不错的普通话和经验丰富的侦破经历被一家电台请去做了嘉宾主持,从此获得一定经济收入,这让他愈发自信起来。
洗完澡出来,张昕见女儿睡熟,便摘下浴巾伏到床上欲跟子君温存。两人刚刚进入状态,手机铃声忽然响了,张昕大为扫兴。手机还没接听,敲门声就响了,子君穿衣开门,还是半小时前离开的那帮警察。张昕既难堪又气愤:不知那帮家伙在外面听了多久。带头的警察说,他们在返回途中碰到一伙形迹可疑的人,为避免打草惊蛇,他们假装离开实际躲到一旁观察,发现那些人确有问题,经查,他们想把一具古尸卖到国外发财。子君问:什么古尸?警察递上一张照片,子君看了大惊失色:尸体现在在哪儿?警察说:在我们局里呢。除了那几个盗贼,我们还抓到一女的,她武功很厉害,一刀杀死好几个盗贼。
张听没好气地说:你们大老远找回来就说这个?警察答:不是我们,而是那女的要找,她说她认识你们。子君大致猜出了来者身份:人在哪儿?警察拉开门,屋外站着的果然是阿依萨,看上去跟两年前没任何变化,只是眼神里多了份沧桑和忧郁。子君先打发那帮警察回去,然后让阿依萨坐下给她例杯热水。阿依萨一不寒暄二不道谢,只伸出手,托着四颗绿色的珠子。子君拈起一颗仔细观察:珠子直径约半厘米,通体翠绿,像颗透明的青豆。子君问:哪儿来的?阿依萨说:从王子的鼻孔和双耳中发现的。那帮盗贼窃走了他的尸体,幸好半路翻车被我赶上,当时玉棺倾斜,他的右耳中滚出一颗,后来我又在左耳和鼻孔中取出三颗。
这绿珠好像在哪儿见过?子君记起来了,两年前在地狱之门,父亲曾从传国玉玺的龙口里拨出一颗珠子,形状和色彩跟当前这颗极为相似,绿珠落地便触发了机关。她通过一些史料获知,西域王国一些贵族死后,有珠宝堵塞五窍再下葬的习俗,可达尼努尔身上为何只有四颗?这四颗龙珠与传国玉玺龙口中那颗是否存在关联?到底是机缘巧合还是一场别有心计的阴谋?难道绿珠背后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交出绿珠后阿依萨就告辞了,离开前她向子君提出一个请求:王子的遗体务必得带回西山,他应该安静地长眠于地下,而不是作为标本用于医学解剖或者躺在博物馆供人游览。子君答应了。
阿依萨走后,子君坐回床边握住张昕的手:看来,我们的旅行要提前结束了,明天起我们将有一项新的任务。张听猜到了任务的内容:那个案子不是早就结了吗?子君摇头:始作俑者虽然都已作古,但要解开所有谜团挖出全部真相,将一副完整而真实的历史画卷展现出来,现在才刚刚起步。张昕:还从那具尸体查起?子君:不,是个活人。张昕:谁?子君:刘雯。张昕:有两年联系不上了,到哪儿去找?子君:不用找,他自己会回来的。
此时的江南秋色正浓,一条曲曲弯弯的石阶穿林越涧通往山顶,连接着一所看不出年代的禅院,禅院旁有一棵看不出品种的老树,树下打坐着一位看不出年龄的老僧,脚边摆着一副看不出本色的签筒。一个年轻人走到他身边,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沉默良久才轻轻唤了声:“大师。”老僧抬起眼皮打量着面前的俗客:年约20出头,容貌清秀,只是眼睛里带着不是这个年纪的哀愁。
老僧慢悠悠开了口:“小伙子,你要求什么?”年轻人又轻轻吐出两个字:“姻缘。”老僧抚摸着长长的胡须:“抽签还是测字?”年轻人斟酌片刻:“测字。”老僧点点头:“那……你测今年还是测明年?”年轻人目光诚恳:“来生。”老僧伸出手掌:“请写下你的名字。”年轻人伸出食指认真书写,从笔画走势可以看出,他写的是“刘雯”。老僧又点点头:“请写下另一个人的名字。”刘雯的手指抖了许久,才迟疑着写了下去:“杜亚楠。”老僧闭目掐算,继而絮絮叨叨朝刘雯做着分析。
一位同样年轻清秀的女子走到禅院边,放下手中的孩子指向刘雯,那孩子蹒跚着发出稚嫩的童音:“爸爸。”刘雯转过头,嘴角弯起浅浅的笑纹,然后张开胳膊拥抱了他。女子上前挽上他的胳膊:“我们走吧。”刘雯抱着儿子亲了一下,那孩子分明是他缩小的翻版。女子问:“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你这么急着回弗宁有事吗?”刘雯点头嗯了一声。女子又问:“那里有你的亲戚?”刘雯答:“几个朋友。”女子斟酌着:“怎么从没听你说过?好像提起他们你还不太高兴,跟他们有过节?”刘雯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回头我慢慢跟你讲。”女子已经产生好奇,她用撒娇的语气追索:“我现在就想听。”
刘雯犹豫片刻,从钱夹内层取出一张陈旧的火车票递过去,女子翻来覆去一脸疑惑:“干嘛?这是张过期的车票啊。”刘雯道:“所有的故事都在这里了。”女子睁大眼睛:“都与你有关吗?”“有关。”刘雯说:“除了我,还有我那帮朋友,还有我爸爸,还有一些阴谋家和投机者。”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湿漉漉的水汽渐渐映出车票背面一个模糊的图案,尽管那纷繁复杂的线条尚未清晰,女子还是惊叫出声:“这是什么?”刘雯早在两年前从地狱之门回弗宁的路上,就发现了那块潜藏的疆虎图案,可直到几天前,他才弄明白那其实是一份微缩的家谱,它在揭开一些谜底的同时,又酝酿了新的悬疑,因此他说:“这是一个故事的结局,也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52书库推荐浏览: 赤蝶飞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