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君点头:“放心吧,我会的。”
廖处长感到很满意,因此借着台阶把话题做了递进和延伸:“由于刑侦工作的整体性和系统性,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群龙无首,所以,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想安排一位同志暂时担任副队。”停了停,他接着说,“至于正队嘛,我个人仍然认为你来做最合适,可当前情况特殊,必须得征求其他领导的意见,所以还是等你回来之后再做计议。”
对方之言并不实在,子君回答得也近乎于应景:“服从组织安排。”
市六院离殡仪馆不到一里地,等张昕赶到时追悼会早已结束,子君刚刚驾车离开。他站在殡仪馆的台阶下拨了对方的手机,听筒里传来一个女人絮叨的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张昕挂掉手机走到街边准备拦出租车,背后有人叫住了他。
回头看时,廖处长正拆着一包烟走过来:“回局里是吧?”其实张昕想找子君一起吃午饭,可还不到下班的点儿,因此他只能点头。廖处长抽支烟填进嘴里:“那趁我的车吧。”张昕又点了点头。
廖处长的银色雷诺就停在路边,但他没有立即上车,而是站在车边先把那支烟抽完。
“你父亲的情况怎么样?”廖处长看着来往的车流,鼻子里喷着烟雾。
张昕很不自在地站在他右侧大约半米远的位置:“还好,经过抢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廖处长嗯了一声,又问:“我这个人是不是很冷酷,没有亲和力?”
“没有啊?”话刚出张昕又改口,“不是我是说挺好的。”
“真的吗?”廖处长转头瞧着他,脸上带着笑意,但那种笑看起来只是嘴角发生了轻微的痉挛。
张昕没做回应,心里悄悄问候着他十八代祖宗。在他看来,这个新疆人屁本事没有而且人品特差,用十六个字总结那斯的德行就是:任人唯亲、不讲原则、瞒上欺下、虚伪阴险。最看不惯的是,那斯凭借职权处处为难子君,大事干涉小事阻挠,子君遭受如此重罚肯定少不了他的谗言!
廖处长丢了烟蒂拉开车门,腰弓得很低才钻进前厢。车门砰地关上,路边的泥泞中留下两只很大的脚印。张昕的神经抖然紧张,立刻想到在清门村附近那座古桥边发现的大脚印。廖处长抬手敲敲车窗,意思是怎么还不上车?张昕哦了一声,疑惑着拉开后车门。
夜幕逐渐降临,阴郁的天空散发着阵阵寒意。华主任完成对方孝武尸体的缝合,摘下口罩和胶皮手套,连同染血的针线、药棉交由助手去清理,自己留下来把提取的样本放在实验室的桌台上。
刚刚坐下,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怪响,循着声音看去,手术台上未见任何异样,尸体的胸膛已经缝合,不存在内脏流出的可能,实验室封闭严密,也绝不会有老鼠,难道是上了年纪产生了耳鸣?华主任自嘲地笑笑,抬手按下墙壁上的绿色按钮,桌台处登时增亮数倍,各种精密仪器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十来秒钟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传来,华主任转头喊她的助手,没人回应,站起身,她居然发现方孝武正冲自己瞪大着眼睛!不对不对,刚才手术的时候,死者的面部明明是朝上的,怎么会难道他调转了方向?不可能,死人怎么会动呢?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真的老了,各种细节都记不太清楚。
虽然这么想,但华主任的目光一直未离开那具恐怖狰狞的尸体,因为她还是宁愿相信自己。
怪声悄然发生了变化,听起来像是时急时缓的脚步,又像是粗细交替的叹息,光亮瞬间消失得渺无踪迹,世界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华主任摸索着拉开抽屉,找到手电筒按下按钮,世界依旧是黑的,她使劲拍了拍,灯筒终于发出微弱的光线,光线尽头有个模糊的影子正向她靠近。当完全看清那个东西之后,她惊恐地张大了嘴巴,此时,有双枯瘦僵硬的手从背后悄悄锁向她的喉咙,宽大的骨节发出“喀啪喀啪”的响声
僵尸复活了?
第十一章(传国玉玺)
这天晚上张昕的心情特别好,因为子君第一次主动请他吃饭。
地点在玫园,听起来很有中国味儿,却是个标准的西餐厅,环境优雅、设施齐全,是个有钱人才去得起的地方。在此之前,他只从那富丽堂皇的大门前路过,从来没机会进去。听方一鸣说,玫园是结交名望、高攀豪门的首选之地,也是全城最有机会碰到明星大腕的地方,成龙、萧亚轩、余文乐、苏有朋都到那里用过餐,他手里那张带成龙签名的照片就是从玫园搞到的,当时他在门外的雪地里苦等了两个多小时,从一大帮粉丝中抢至最前面,以近乎疯狂的热情吸引对方注意,终于从经济人手里获得那张宝贵的照片。至于偶像,他连一根胡子都没看清楚。
张昕看了看表,催促司机开再开快点。已是初冬季节,他却感到浑身发烫,摘下警帽解开领扣不时朝脖子窝里扇着。他知道这其实不是热而是紧张,他还相信见了成龙都不会这般焦灼,因为他不是成龙的粉丝,而子君却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出租车平稳地停在玫园门前,张昕付了钱,对着反光镜整了一下有些发翘的发稍,戴上帽子,连发票也没要推门下车,大步跨上光华铛亮的汉白玉台阶,还差足足两米远,金碧辉煌的门廊已经朝其洞开,两位身材高挑的侍者用英文恭谨地向他表达着问候。张昕感到自己的身份立时尊贵起来,站在松软的玫瑰色地毯上,他眼睛的余光里闪着奇异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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