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磁场很重。”小周跺了跺脚,“地下是不是有铁矿什么的?”
“不是铁矿,是怨念。”亚楠从背包里取出手电筒打开,“这是个被屠灭的村庄,死那么多无辜的人,肯定会有怨念。”
方一鸣脸色发白,双腿打颤。亚楠把包里那瓶烧酒给他递过去:“喝点,壮壮胆子。”后者的脸立刻红了,在昏暗的光线下,那是一种难看的灰紫色。谁都没注意到,地磁仪的指针突然不动了,一下子缩回0的位置。因为他们的目光被从四面八方升起的云雾所吸引,同时听到了云雾中传出的歌声,凄迷、哀怨、缠绵、痛绝,不是一个人的吟唱,而是成百乃至上千人的悲鸣!
张昕睁大眼睛警惕地张望,在他紧张到极点的瞳孔中渐渐出现一团模糊的影像:牌坊摇曳、纸钱纷飞,一群身着素缟的人,高举白幡缓缓走来。子君也看到了,那些形容和装束与现代人完全不同的男女个个神情凝重、肃穆庄严,为首的几个大汉抬着八层食箩,顶端放着两只牛头,随后一二十位白衣妇人均掩面而泣,一手搭在绘着寿纹的红色棺椁上,棺椁后跟有数百名抱着纸扎端着祭盆的送葬者。这支规模庞大的丧葬之师好象根本没看到前方站有几个不同时代的同类,自顾把半透明的身体冲撞过去,很快将他们淹没在队伍中间。
小周感到条条白幡不断扫过自己的脸,然后巨大的棺椁重重撞上他的大腿。方一鸣的眼睛迷离起来,居然跟着丧葬队伍顺着村子最宽阔的大道往前走,刚走开没几步就被亚楠给拽拖了回来。
“全都闭上眼睛,跟着我走。”亚楠喊了一声,然后牵着方一鸣,口里念着咒语前面带路,其余人闭起眼互相牵手紧紧跟随,每个人都感到冰凉的气体接连冲撞过来,脚下的道路越来越崎岖不平,却都不敢做丝毫停留。
十几分钟后,亚楠停下脚步,跟在她身后的人陆续睁开眼睛,他们发现已经穿过村庄站在一块平地上,不远处是另一座镇守村子的庙宇,与村前那座一样挂着肃杀的符咒。丧葬队伍早不见影踪,阳光正鲜亮而温暖地投射过来。子君注意到,此处远远偏离了山麓上那座古老的石碑。
第二十三章(赤色蜈蚣)
小周握洛阳铲的手满是汗水:“以前只是听说,今儿算是见到鬼了。”张昕亦惊魂未定:“靠,简直难以置信。”
“没什么奇怪的。”子君把铁锹插进脚下的土里,走到方一鸣跟前,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使他的三魂六魄齐齐归位,“这村子下面很可能有铁矿石,在特定温度、湿度、风场和可视环境下,声音和影象能够被录制下来,遇到合适的条件就会被重新播放,再现当时的情景,看过百科探秘吧?讲幽灵谷那期有过这方面的介绍。”
亚楠摘下背包把手电塞进去:“那都是些三流学者对不明现象牵强附会的解释,那种说法连他们自己都未必接受。”
子君不跟她争执,下了一个短坡,朝庙门前那位白发稀疏的老头儿走去,张昕小跑着跟上,其余人待在原地。
老头儿挎着一只竹篮,里面放有供品和香火,慢悠悠从裤腰上取出钥匙打开庙门。“老人家,您是哪个村子的?”子君跟着他跨进小庙的门槛。老头儿视之不见,只管把供品在塑像前摆好,燃上香火插进香炉,然后伏地叩首,嘴里默念着一些听不懂的词句。子君等他做完这一切站起身,才再次问道:“老人家,您今年高寿啊?”
老头儿回头看了一眼子君,淡淡地答道:“七十三,入土不远了。”“哪儿啊,您硬朗着呢。”子君帮老头儿提起放在地上的竹篮,“您是这个村子的吗?”老头儿接过竹篮,口气依然淡漠:“不是,这个村的人全死光啦。”转过身,老头儿正好撞上守在门口的张昕,看到那身深蓝色的警服,他警觉地着睁大了眼睛:“你要干什么?”
张昕一愣,不知该如何作答。子君上前掺住老头儿的胳膊:“老人家不用紧张,我们是市公安局的,路过这儿想了解些情况。”张昕主动让道,看着老头儿跨出门槛,下了台阶,坐在庙门前的一块石头上。子君在他身旁蹲下来:“您知道这个村子的来历吗?”
“当然。”老头儿遥望着清门村的轮廓,稀疏的银发随风颤栗,就像田间未熟先枯的稻草:“这个村叫青门,最多时有六百来号人,可惜在建武二十二年一夜之间全被杀光了。”
子君问:“为什么?”老头儿苦笑一声:“听说村中有人窝藏了宫里的宝贝,被皇帝知道了,朝廷派人来搜,结果没搜着,就把全村的人都杀了。”子君举目望去:“五六百号人被杀,为什么不见一具尸骨,也没有一座坟冢?”老头儿的神色凄艾起来:“村前村后这两座庙看到了吧?人都埋在庙底下呢!男女老少、猪猫鸡狗,凡是死了的全埋在一起,惨哪。”
张昕不由朝庙里看去,迎面两位神君正怒目而视。子君思考了片刻,接着问道:“您听说过木士这个人吗?”老头儿的身子明显震了一下:“你怎么知道这个人?”子君微微一笑:“我不仅知道这个人,而且还知道他不姓木,而是姓杜,是西汉平帝时的卫将军,因拥立刘信反对王莽被朝廷所镇压,兵败之后归隐到清门村,化名木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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