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觉得,病,就是弱点,所以最好不要暴露给别人看。
在生病的时候,他更希望能在什么地方躲一躲,他什么人都不需要。
他想,他的脸色一定很不好,他瞥见岳程透过后视镜在窥探他。他懒得理会,别过头去看着窗外。
这时候,他听见岳程说话了。
“元元,你这里有没有消毒药,纱布之类的东西?”他问道。
陆劲转过脸来,想通过后视镜跟岳程来过眼神交流,他想告诉岳程别多嘴,但岳程没有看他。
“我有纱布、绷带和云南白药,你要吗?”元元答道。
“不是我,是他。”岳程道。
邱元元马上回头看着他。
“你受伤了?怪不得我觉得你好像在发烧。”她声音焦急地说,用手试了试他额头的体温,问道,“你怎么啦?”
“没什么,元元,我大概没休息好。”他连忙说,他实在不想把小事扩大,但没想到岳程插嘴道:
“他左臂中抢了,伤口在渗血,你给他包扎一下。”
“中抢!”她惊叫一声,回头凶巴巴地瞪着他道,“我一来就发现你不对劲了!把外衣脱了!让我看看。”
他迟疑了。
“快点!”她命令道。
无奈,他只好脱了滑雪衫,一边脱,一边忍地不住怪岳程:
“你不说话难受,是吧!”
岳程笑起来。
“保护重要证人是警察的职责。”他一本正经地说。
他本来还想说几句,但邱元元唱反调似的提高嗓门插了一句:
“谢谢你。岳程。”
他只好不说话了。
邱元元把他的衬衫撩得老高,他那正在渗血的伤口露了出来。
“啊……”她道,神情难过极了。
“没事,子弹我都拿出来了,伤口愈合总需要时间。”他拉下袖子想蒙混过关,但立刻被她阻止了。
“什么没事!受那么重的伤,怎么会没事?不要动!我帮你敷药!”她从一个小塑料袋里拿出纱布、云南白药和绷带,“幸好我心细如发,在斧头镇还买了治伤药。”
她小心翼翼地扯下他伤口上的绷带,小心地把云南白药撒在伤口上,然后又用干净的纱布帮他包扎上了。
“痛吗?”她帮他把衬衫拉下来时,轻声问他。
他还来不及回答,她就轻轻吻了下他的嘴唇。
“你会好的。”她发出叹息一般的声音。
他犹如遭到电击般愣在那里,他很想拥抱她,但是此刻,他不得不顾忌开车的男人,他担心岳程看见这场面会无法控制方向盘,于是他忍不住向后视镜瞥去,却见岳程伸手将后视镜往上扳了一下,岳程知道他的意思,这样他就不会一抬头就看到他们了。他忽然很想对岳程说点什么,可耳边又传来元元的声音。
“话说回来,是谁用枪打的你?就算警察也不能随便朝人开枪吧。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不让他好过。”她气势汹汹地问道,“岳程,是不是你打的?”
“嗯……”看起来,岳程好像准备解释,他立刻道:
“我是被猎人误伤的。”
“猎人?”她疑惑地回头看着他。
“我跟他没走农场大门,走的是条山路,路过一片林子的时候,有个猎人朝我们这边开了一枪,其实他是想射野兔。”
“那是谁给你包扎的伤口?谁给你取的子弹?”她好像不太相信。
“是小月。我的老相好。”他笑道,“既然是老相好,给我包扎伤口,岂不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她想了想,觉得这也说得通,便没再问下去,她温柔地说:
“我刚刚给你敷了药,但这并不保险,等会儿到斧头镇,你再去医院打一针,明白吗?”
“好的。”他点头表示同意。
车厢安静了下来。
他望着窗外的风景,过了会儿,自顾自笑了起来,接着岳程也跟着笑出声来。
听着两个男人的笑声,邱元元却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他瞥了她一眼,笑着凑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从这里开车到斧头镇还要多长时间?”他问元元。
“一个多小时吧。”
“东西存好了吗?”他轻声问道。
“存好了。”她的眼睛朝他这方向一溜,悄声问,“里面是什么?”
他凑近她,附在她耳边答道:“好东西,到时候你自己看吧。”
岳程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
他意识到了什么,笑了笑,稍稍离元元远了些。问道:
“你刚才是不是问我,在那张字条里,我印象最深是哪句?”
“呵呵,你终于想起来了。”岳程感慨地点了点头。
“字条的内容我都忘了,你刚刚不是把它抄下来了吗,让我再看一遍好吗?”
现在他的心情已经多云转晴。虽然伤口敷过药后,比之前更痛了,但他知道那是治疗引起的痛,这种痛代表细菌正在被杀灭,他正在走向康复,而且给他敷药的人,还是他最喜欢的人,今天,她一点都没嫌弃他的意思,。记得以前他们在一起时,每次听到他咳嗽,她都会恶毒地诅咒他:“再咳得猛一点吧!希望你咳出肺癌!咳死你!杀人犯!”,可是现在……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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