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坐在离吧台很近的一张桌子旁,周围没有其他人。喝了近一个小时的酒后,那位职员表示告辞,堀内也随着站了起来,但五须田劝住了堀内,他不得不重新坐下。那位职员明天早上要去打高尔夫球,他就先走了,桌子旁只剩下五须田和堀内两人。
“大约十天前,脑外科佃副教授的患者的女儿到我家来了……”这是五须田律师经过深思熟虑才讲出来的,因为他觉得还是直截了当为好。
“嗯。”堀内答应着。从他那银边眼镜后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带有戒心的神情。
他比五须田小十多岁,五年前还是大阪国立大学的副教授。就他现在在M市国立大学医院血管外科的教授职务而言,在评定教授时,他是通过关系恳求过五须田的,因为五须田的老朋友是M大教授,而且还是在M 大的教授中颇有影响的“大人物”,通过他说话,才使堀内得到了多数选票……因为有这么一层关系,堀内对五须田十分信赖,也可以说他们之间无话不谈。
“简单地说,她认为父亲是因为佃副教授搞了‘安乐死’而去世的。”五须田先把典代的原话说给了堀内。
堀内对五须田接下来所讲的话感到意外,他屏住呼吸认真地听着,并不住地点头,烟灰掉在了桌子上他也没有察觉。听完五须田的讲述,堀内又追问了一句:“是那位10月4日因气管堵塞而死亡的患者小森吧?他是个‘植物人’,所以住在H.C.U 室……”
五须田肯定道:“是这样的。”
“那他的女儿所讲的就是这些了吗?”
“嗯……还有,她那生活在父亲身边的哥哥,在她父亲脑死时并没有立刻通知她,而是在心脏停止跳动的第二天的上午才给她打电话。当她从高知赶到这里时,与父亲告别的时间已经很短了。从这点可以看出,此事是有些费解。也许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说这是个疑点。”堀内全神贯注地倾听着五须田的叙述。
“即使不存在这个疑点,可从遗体上也有变化。”这也是典代最后向他说的话,五须田又是照原话重复了一遍。
“遗体是怎么一回事?”
“这……不知为什么躺在棺材里的遗体的脚与死者生前的脚完全不一样。以前他因为脚大买鞋一直都很困难,这时的脚却突然变小了,过去脚趾上的特征也没有了,这难道是与别人换脚了吗……? 作为‘植物人’,经长时间的昏睡,就连脚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吗?”堀内没有回答,他完全听呆了,手中的香烟也熄灭了,静静地看着五须田。
“如果是这样,假设死者的女儿没能最后见到死去的父亲,火葬就已结束,而事实是别人的遗体放入了棺材里,这岂不成了一部神秘的小说了吗?”五须田笑着说。他不像平常讲话那样一本正经了,这也许是酒喝多了的缘故。
“不过,她倒是已经认准了死者的脸确实是死去的父亲的……”
“那么,她所注重的到底是什么事呢?”
“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只是告诉她在这种情况下对主治医生进行上诉是有一定难度的。”
“啊,是吗……? ”这时,堀内松了一口气。在全神贯注地倾听后,他上身在沙发椅上动了动,视线投向了昏暗的空间。
五须田拿起酒杯,招呼女招待。这里的招待只有三个人,一般情况下,她们是在远处站着恭候,当有客人招呼时,她们立刻过来为客人服务。
女招待添满了酒后,马上又离开了。堀内呆呆地坐着。他头发稀少,那肥胖的脸上紧锁着双眉,似乎是在集中精神思索着什么,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这位患者的事有线索可查吗?”五须田追问道。
“嗯……”堀内若有所思地答应着。
五须田没有说话,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双方都沉默起来。堀内也拿起酒杯,猛喝了一大口,看看周围没有人,便用眼睛盯着五须田,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讲似的。
“实际情况是这样的……那位叫小森的‘植物状态’患者做过一次手术,时间是从10月3日的深夜到第二天的下午,大约有16个小时。这是一个大手术。”堀内把脸贴近了五须田,低声说。
“大手术……? 是为了气管堵塞……”五须田也低声地追问。
“这消息您是从患者的女儿那里知道的吧?”
“不过,像这样的手术应该是征得患者家属同意的呀!”
“不,我想患者的儿子是了解这一手术的。”
“那为什么要做这个手术?”
堀内轻轻地咬着嘴唇,仔细地听着五须田的话。他在凝视对方的同时,又让自己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他说:“小森做手术的同时,还有另外一名患者做手术,这件事病历上却没有记录……也就是说,从表面上看只不过是一般的尸体解剖。”
“……”
“吉开教授介绍到H.C.U 病房的是位肝癌患者,据说也只能够活两个月左右。”
“那,那么,这位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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