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当中谷浩司进入阳光花园旅馆时,正在值班的是那个叫杉冈的人,而他和刚才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这个防犯科人员,还有自己,差不多都是一个年龄段的人。若这样的话……?
一走进专案组办公室,和栗就往阳光花园旅馆拨了电话。正巧杉冈从今天早晨6点起一直在值班。和栗也不等参加完今天早晨的碰头会便自己驾驶着搜查用的小型客货两用车朝着川越街道开去。
“前几天已经向埼玉县警察署汇报过了,因为我根本就没看清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那个女人的相貌,所以……”
在前台工作间内,杉风顺一正面对面地回答和栗的提问。他那让人看上去感到与旅馆的工作人员有点不相称的一丝不苟、规规矩矩的四方脸上,恭恭敬敬地堆满了笑容。他肯定已多次接受过朝霞署专案组的询问,可是却看不出有什么不耐烦的表情。和栗感到这也许就是在法规边缘上做生意的人的心理弱点吧。
“由于是从这里看过去的,所以连司机的长相也没看清楚。”
杉冈朝着旁边放着办公桌、计量器的窗户那儿示意了一下。窗户上挂着淡紫色的花边窗帘,窗户玻璃上好像也落了厚厚的一层土。
“听说他那个同伴留着棕色的烫发,脖子上围着一条粉红色的围巾,对吗?”
“是的,我想是粉红色的围巾。衣服的颜色吗……一到关键时刻,我却记不起来了。”
杉冈摸着头发稀疏的前额,苦笑着回答道。
“你觉得那人是个高个儿呢,还是……?”
“也许个头儿不算太高。可是他的头蜷到座背的一下面……这么一来在这边就更难看清楚了。”
“噢。”
在和栗印象中好像最近出现了“无性时代”这个词。男的女性化、女的男性化——一开始是团长发的人多了起来,后来一些过去女性专用的颜色,如粉红、紫罗兰等也逐渐被用在男性的服饰上。在花纹衬衣的外面再围上一条粉红色的围巾,这种打扮在当今的年轻人中并不稀罕。
“坐在副司机座位上的那个人……”
和栗以锐利的目光盯着对方的眼睛,接着说:
“可不可以认为是个留长发的男人呢?”
“啊?”杉冈皱着眉头摆了一下头。可是,紧接着他又眨了一下眼睛,好象陷入了沉思。
“你只看清了副司机座上的那个人的面部,而且好像只看清了长发和粉红色的围巾,然后就简单地认为是个‘女伴’。但那种发型难道不可能是个男人留的长发吗?”
和栗十分清楚将一个看法施加于人的问话方式是危险的,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接二连三地发问,因为畑山案件中的同案犯是个男性的可能性很大。既然说受害者中谷的旁边有个“女人”,那么那个“女人”说不定会是男的。虽说这是和儿子偶然的一次对话中的突发奇想,但也可以说这种推理是从事件的裂缝中必然产生出来的。
“唉呀!”
杉冈又慢慢地、带着慎重的表情说:
“只一闪就过去了,不过我觉得不是刚才所说的那样,而且头发这么着一团团地蜷着,一直垂到围巾上,好像是头发很长的样子。而且,颜色也很明快,像是染成的棕色。”
立时,和栗反射般地想到,莫非是假发吗?
如果两个男的一同进入旅馆,很容易引起服务员的注意。当然,在谈生意的旅客或搞同性恋的男人中,这种情况好像也并不是没有。不过,因为这种情况并不多见,所以也许会引人注目。于是,是不是中谷的同伴。即同案犯,戴上假发,男扮女装地经过的前台呢?
可是,这种设想中有一个很大的疑问。
那就是中谷本人对于以这种打扮进入旅馆没有表示怀疑吗?
罪犯和中谷如果真是同性恋的关系,那又将怎么样呢?
和栗又想起了“木原”这个名字。
据安宅讲,中谷是在赛车场上和那个人认识的,看样子他完全从心里佩服那个人。前一段时间他俩正准备联合起来干一番大事业。
如果中谷和木原之间属于同性恋的关系,那么好像下一步还应有值得考虑的问题。因为据说有这种行为的男人其出入场所是自然而然地定下来的,所以从这方面也能想出搜查“木原”的办法。
可是,难道解决刚才那个问题的办法,只有这一种吗?
和栗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前台现金出纳窗口方向走去。除了结帐后离开旅馆的车从这里经过外,其余时间这里没人,窗户被厚厚的窗帘掩盖着。
因挂着窗帘,窗外看上去就像是黄昏。和栗凝视着窗外,陷入思考之中。有时候一旦推理的思绪旋转起来,新的视野将会接二连三地展现出来。
是的……即使罪犯男扮女装和中谷一起进入旅馆,那么也有一种让中谷完全不表示怀疑的情况,那就是中谷当时已经死了。
但是,这种情况却又不可能。中谷驾驶着从安宅那里借来的凯迪拉克……不,先别着急。
和栗回头看着仍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的杉冈。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夏树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