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眉头紧锁,情绪有些激动,愤然道:“正因为你是一名将军,更应该对士兵的生命负责!如果你现在加入反战同盟,会让很多沾满鲜血的双手停止杀戮,战争也会早一点结束。我相信中日两国人民都在祈盼和平,你只有这样做,才能为自己赎罪。”
平川谷野深邃的眼睛犹如开闸后的洪水,顿时泪流满面,喟然长叹道:“你不明白,我第六师团在南京所犯下的罪过,不是几句道歉的话就能让所有的中国人消除仇恨。八路军越是善待于我,我的内心就越是惶恐不安。”
两人默默相对,良久无语。屋子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呼吸也开始变的小心翼翼。
“二十年前,我怀着兴兵救国之梦,东渡扶桑,踏上那块长满樱花的土地。在陆军士官学校,你我成了旗鼓相当的对手,也成了莫逆之交。回国后,我本以为可以施展抱负,却看到国内军阀混战,以致民不聊生。从那以后,我弃武从文,跑去考古,希望能用文化的力量来阻止战争,维护和平。老天真是造化弄人,让你我又在战场上相见。可惜啊,你已不是昔日那个正义凛然的大将军了,如今竟成了一个背负累累血债的战犯。”中年男子娓娓道来,像一个垂暮老人讲述着尘封往事。
“我不是战犯,是战俘!”平川谷野挣扎着坐起身来,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老旧的日记本,蓝色封面上还染着斑斑血迹,他把日记本交到中年男子手上,“夏君,我今天请你来不是要和你吵架,是有重要的事情相托,请你务必把这本日记交给我的女儿樱子。”
中年男子一脸茫然的看着手上的日记本,不解的说道:“这是你写给樱子的家书?”
平川谷野长舒了一口气,正色道:“不全是,日记中记录了谷寿夫的第六师团在南京驻扎期间所做过的一切,它甚至还牵扯上国民政府的某些高官。自从我被俘后,日本军部、国民政府以及八路军都在找这本日记。它吞没了太多无辜的生命,请你务必把它交给樱子。”
中年男子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听说樱子在两年前考入了东京帝国医科大学,这本日记会打破她平静的人生。
平川谷野似乎看穿了中年男子的心思,淡然道:“我这样做是想让樱子了解自己的父亲。我愧对那些惨死在日军屠刀下的中国亡灵,希望有一天,她能把历史的真相公诸于世,那我死也瞑目了。”
中年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深情的说道:“老同学,你在这里安心养病,我一定把日记交给樱子!”
平川谷野紧紧抓住中年男子的手,吞咽下一口唾沫,艰难的说道:“樱子小的时候,我每年都会带她去奈良的吉野山看樱花,她说那里的樱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战争让我的承诺中断了六年,将来你见到了樱子,替我带她去奈良的吉野山……咳咳……”
“老同学……”
第十章 慰安妇
穿和服的姑娘正是平川谷野的女儿平川樱子。她家中一直珍藏着一张她父亲和夏墨林博士的合影。当她在古墓里看到夏墨林博士的那一刻,便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平川樱子醒来后声泪俱下,向夏墨林博士讲述了自己半年来的悲惨遭遇。
两年前,樱子的父亲平川谷野在一次战斗中被八路军俘虏,消息很快传到国内,日本军部将其父列为“叛徒”,她曾一度生活在惶恐之中。直到半年前,她刚从帝国医科大学毕业,由于涉世未深,加入了一个名为医护救援实为招募慰安妇的邪恶组织。
在恐怖肮脏的日本军营里,樱子受尽凌辱,她曾一度想以死来解脱自己。可是命运又一次捉弄了她,就在两个月前,日本关东军第731部队设在楼兰的细菌实验基地爆发了一场骚乱。驻扎在那里的士兵因不堪忍受恶劣环境的摧残,聚众滋事,厌战情绪十分高涨。为此,日本关东军为了安抚士兵,秘密潜送一批慰安妇到楼兰供士兵们“娱乐”,她就是慰安妇中的一员。
细菌实验基地犹如一座人间地狱,风沙肆虐,帐篷林立,从里面不时传出凄厉的惨叫声。那是人临死前绝望的哀嚎,是人面对魔鬼的狰狞面孔时发出的刺耳尖叫。
慰安妇除了给士兵“服务”外,几乎没有任何的人身自由,她们被集中囚禁在一座阴暗冰冷的帐篷里。一天夜里,樱子趁守卫困乏之际,偷偷溜出帐篷,企图逃跑。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座帐篷里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帐篷那里,避开守卫,掀起挡在窗户上的帆布……
一对青年男女浑身赤裸的躺在地上,旁边站着几位穿白大褂的军医,还有几个日本军人。其中一名军医为这对男女注射了一种淡绿色的液体,接着上来两名日本士兵强迫他们交合。十几分钟后,他们的眼睛膨胀得像两个鸡蛋,皮肤上渐渐长满红色脓疮,然后就一点点溃烂,最后全身只剩下一具阴森森的白骨。
啊!樱子忍不住喊了出来。
她疯狂地朝实验基地外跑去,脚下的楼兰大地仿佛是一张巨大的地毯,似乎永远也走不到边儿。追兵手电筒发出的光已经打在她的背上,子弹在她脚下生花。她不敢回头看,只是拼命地向前跑,呼吸变的越来越急促,心仿佛要撞开胸膛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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