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吐露出黑暗的情绪。伊妲卡坐在床上,轻轻抚摸着乌鸦的下颚,面无表情地直视着我。
「凶嫌不是人。」
——不是……人?
「是GOOs。」
她低着头,一张脸蒙在阴影底下,读不出脸上的情绪。
「那是早在数千年前就降临在这颗行星上的生物。这个古老的族类一直潜伏在人类身上,以吃人为生。包括我,还有那个白发男都是这个族类的生物。」
我忽然全身僵直,咽喉的肌肉整个紧绷了起来。但我仍勉强挤出了声音问:「……杀死亚希,还有夏生的……凶手……都是这个族类的生物吗?」
伊妲卡紧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回答:「对。」
……是怪物?真的是,怪物……干的吗?这太……
「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话,你可以去查查看,十九年前的伊伊田市也同样有过四个年轻女孩被杀的事件。」
「这……」
「四十年前也有。同样是四个女人被杀之后遭到弃尸的事件。不过这个记录恐怕已经被抹消掉了……一直以来,」伊妲卡合上了素描簿,「一直以来都是如此。那家伙就是这么在数百年间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活下来的。」
……她、她在说什么?她到底在说什么?我明明应该听得懂,但我的脑袋却拒绝接受她口中吐出的字句。
「不过我要把它终结掉了。」她说,说完从床上站了起来。
不知何时开始,门外已经听不到脚步声和说话声了。我不知道我跟伊妲卡到底交谈了多久,但我的手脚就好像被扔进了大海中漂流了半天以上而变得萎靡。我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伊妲卡从我旳面前走过,正要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候,《》抓准了我满是破绽的心灵,趁席而入。
「那你打算放着我不管吗?」
——说完,我站起来。
此时周围根本看不见那名白发男子的身影,但我的双手却好像遭受重重束缚一般怎么也无法动弹,我觉得自己好像快要窒息了。
一头黑发甩动之下,伊妲卡带着一双令人不寒而栗的锐利眼神回过头来。肩上的乌鸦恫吓似地发出一声短啼。
「你现在已经三天两头会冒出来啦?」
「你不是猎人吗?不过你好像打算放着我不管嘛?而且,你还没回答我想问的问题呢!」
「缩回去吧你,你这个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的囚犯。」
「这小鬼会帮我找到我的名字的。而且,为此我也必须要知道那些问题的答案呢!你知道吧?我想变成跟你一样的角色。所以我的问题很简单,快回答我——凶手是谁?」
我试着阻止《》说话,却无法如愿。我连自己的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伊妲卡低着头说:「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如果我告诉你,藤咲会伤心的。」
「你竟然会回应宿主的希望,这真是太好笑了。」
「你知道犯人是谁的话又打算怎么做呢?也许你已经决定了,但真画可还没有。」
「我们是一票赞成,一票弃权,采多数决的方式决定好要怎么做了。但你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不肯告诉我吧——算了,从你的态度我也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了,谢啦。」
「也是。」
伊妲卡正要转身,我看着她的侧脸,心里莫名地涌上绝望的情绪——等一下!你打算把我丢下来一个人走吗?
「你不阻止我吗?」《》语带嘲弄地说。
「这不是我的工作,是真画的事。」她瞄了我一眼之后说。
「就算我现在暂时把这小鬼的身体夺过来,从你的背后偷袭你,你也不管吗?」
伊妲卡听了皱起眉头,「真画,你到底在干什么?那是你的身体,结果你却连自己的身体都没办法保护好吗?」
——叽、叽……我的喉咙中传出了这般莫名其妙的声音,但我却无法动弹;无论是手或脚,全都无法经由我的意识操作。
我像是沉入一片漆黑的汪洋,愈往下沉愈觉得恐慌。我想呼叫却叫不出声——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的身体,被夺走了吗……
我忽然觉得意识中有人从背后紧紧抱住我。那双手又粗又壮,紧紧缠住了我的胸膛;脸庞、颈子传来一缕缕长发拂过的触感……《》的声音凑近我的耳边,倾诉着我所不知道的语言。他的前胸贴着我的后背,皮肤表层融成一体。接着,我感受到自己的意识被人入侵……住手!住手!我开始挣扎,但身上的每一处经络却只传回了身体快要扭断似的剧烈疼痛。我无法抵抗——不要进来!不要闯进我的体内!
「真画!你在干什么呀!你想变得跟我一样吗!」
眼前忽然有人对着我大叫。一幢黑影中透出一张朦胧的脸庞——是伊妲卡!对呀,伊妲卡!快点救我!……我的意识逐渐沉入了黑暗之中,耳边《》的呢喃犹如水中冒出的泡沫般逐渐变得迷濛,但我仍拼了命地挣扎着——救我!
伊妲卡咂舌的同时,从怀里取出了某样东西。这东西闪耀着浑厚的金属光芒——是刀子?
她脱掉身上的长袍,同时将油画刀反握,朝着自己另外一只手的手臂刺下去——瞬间,这阵剧烈的疼痛,仿佛连我也感受到了。快要被黑暗吞噬的我,眼中出现一片鲜浓的血色,还有她痛苦的呻吟。油画刀刺入的伤口淌出一道鲜血流向指尖,她把那只手伸到我面前,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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