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胎,水肿,葡萄胎……”吴秀英低头喃喃,随后清晰的说了句:“可是当年俺爱吃葡萄,特别爱吃。”
“孕期爱吃酸很正常。”郝巧轻语道:“或者,也可以说成是一种巧合。”
吴秀英盯着她不语。
“吴大姐,今天我来找您第一是希望您能接受我的劝说,接纳自己,第二是想帮您澄清,但这需要得到您的同意。如果您同意了,我会向全村解释并且尽量说服他们,早日还您清白。”
“姑娘,不,郝,郝医生,”吴秀英眼睛有些湿润:“俺没帮过你什么,为啥你愿意帮俺呢?”
“因为您是女人,您是母亲,也因为我是医生,我是女儿。”
“谢谢你啊姑娘,俺,俺没啥求的,只想俺的几个娃能清白,别被俺这娘给拖累了。”说罢,吴秀英眼角终于流下一颗浊泪。
“我可以给您做一些简单的检查吗?”郝巧对视那双凹陷的眼睛。
“啊。可,可以。”
郝巧拿出一个小型血压计:“我不是专业的临床医生,先给您做个简单的检查,等新医生来了,再让他给您全面检查一下。”她撸起吴秀英的袖管,将臂带缠绕在她的手臂上,然后鼓气,测量血压。
“有些低血压,不过问题不大。”郝巧又拿出一个小型手电筒,斜下照射吴秀英的眼睛,道:“初步判定有轻微白内障和沙眼。”
她又睨了一下吴秀英的腿,道:“您是不是还有风湿?”
“诶,是,是有点儿。”她扯了扯裤脚,将自己弯曲的关节遮住。
“真相大白后,您一定要搬离这里,这儿的湿气太重。”郝巧拿出一瓶复方黄柏液,道:“这个对您的甲沟炎有帮助,具体的药我回去再给您开。”
“谢,谢谢,可是俺……”吴秀英手指搅在一起,不愿接药。
“不要钱的。”郝巧一笑,将药塞进她的手里。
“郝医生,您真是大好人!”吴秀英将药紧紧握住,双手不停给郝巧作揖。
“吴大姐客气了。”郝巧拉住她作揖的手,道:“我可以替您去看看您的孩子,您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的吗?”
吴秀英一听,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真的吗?谢谢你,俺没啥可说的,只求郝医生能替俺看他们一眼,特别是俺的老七,她还那么小……”
“放心吴大姐,”郝巧起身:“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让吴秀英留步,李二狗和郝巧一前一后走出木门,顺着来时的桥,往对岸走去。
过了岸,二人回头,正看见吴秀英站在桥头向他们挥手,郝巧也挥了挥手,作回应。
“二狗哥,这下你完全相信她不是妖了吧。”
“信了,信了。”李二狗又习惯性的扣头。“郝医生,你当真要去找她家的娃?”
“当然,怎么,不愿意带路吗?”
“瞧你说的,俺愿意带路。”说罢,他朝着脚边的一个小斜坡做了个请的手势。
“哈,你这不是早就把我往胡家带了吗,哈哈。”郝巧抓着一根一人高的树苗,踩着斜坡上嵌着的圆石,手脚并用攀了上去。而李二狗,一直在后面循着她的步子前行。
上坡虽累,但不如下坡那般的心惊胆战,郝巧吐出一口浊气,站在刚登上的小山包上,向下面眺望。
“郝医生,俺有个事儿想求教你。”见她顺完气,李二狗羞涩的开口。
“你说。”
“过几天,就是打蛇日了,俺想知道这打蛇日是不是也像葡萄妖那样,是假的。”
听他一说,郝巧果断把注意放在打蛇日几字上,道:“你得先告诉我打蛇日是什么东西啊。”
“这俺一句两句也说不清,要不,等你见完了胡家的娃娃,俺再给你讲。”
“行!离胡家还有多远呢?”
“没多……诶哟!”李二狗捂头,大呵:“哪家的小屁孩儿!”
郝巧见另一石子朝自己飞过,躲闪不及,眼看挨打,一团黑影在眼前掠过,原来是李二狗闪身将她挡住。
“诶哟!”李二狗光荣的再挨上一个,他抬眼望去,见一熟悉的身影:“胡孩儿,站住!”
“二狗哥你没事儿吧?”郝巧扶住他,打开药箱,手忙脚乱的找药。
“俺没事儿,郝医生,不必浪费你的药了。”他按下郝巧找药的手:“那小孩儿就是胡家的小幺儿。”
郝巧循声看去,见密密麻麻的丛林里,一抹黑色身影快步逃窜,枯枝断裂声外,还有毫不掩饰的讥笑。
“二狗哥,还是上点药吧。”见他头上的两个大包,她有些自责。她拿出一瓶云南白药,用棉花沾取,往他破皮的头上敷。
“郝医生,俺们山里人皮厚,用不着这些,你这药金贵着呢!”李二狗又伸出手往自己头上挡。
郝巧邪笑道:“二狗哥,你是愿意抹这药,还是愿意上诊所去让我给你打针破伤风?”
“诶哟就这小伤打啥破伤风,俺,俺还是抹药吧。”他拿开手,任由郝巧在他头上拨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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