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陆沉最不可饶恕的,不是他们犯的罪,而是犯罪后却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他们原谅了自己,他们遗忘,他们让生活继续——就连他妹妹也是这么做的。
放眼更远一点,在历史的长河中,他们只是一瞬,宇宙的沧海中,他们只是一粟。他妹妹身上发生的一切,难道注定就只能轻描淡写地如烟而散,在这一片丑陋的死水里掀不起一丝波澜吗?每思及此他都怆然泪下,他不甘心,他想要一种永恒,让历史记住这里发生的一切。
而艺术就是永恒的。它永远等待着人来发掘。这里发生的事情,就让他成为永恒的秘密吧。
想到这里,陆沉抬头看去,头上有一个绳圈,他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
他站了上去,把头放进绳圈里。
也许很久很久之后,有人在山间找到了这个别墅,如果他又恰好好事地闯进来,他就会发现里面布满了各种各样的艺术品,钢铁朋克的房间、满走廊的精美的壁画、被压碎的四大天王雕像、倒置的温馨房间、满地的尖刺、还有贪嗔痴慢疑的画作……当然,还有很多具尸体。
其中一具上吊而死的尸体还留下了遗言,六张写着英文单词的卡片。如果他够聪明的话,就会发现单词的首字母能拼成“凶手”——他会怎么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这是陆沉留个这个世界最后一个密码,这是破解陆沉无上艺术作品的最后的线索。
不知道有哪位鉴赏家能弄清这里发生的一切。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陆沉根本管不到那么多了。
对于陆沉而言,他的灵魂已经涅槃了。
假使经百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他踢掉了椅子。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一章为止,小说的正文部分就可以说全部结束了。
后面还会更新一章尾声,是当初为了电影过审而增添的结尾,我就在同一天更新出来了吧。
跟随尾声的还有一些我作为创作者的结语。
第32章 尾声
一个湖边咖啡厅的三楼,有一个很有小资情调的咖啡厅。
设计者用书架代替了墙面,从轻松搞笑的漫画到厚重的历史典籍,各类书籍应有尽有。坐在咖啡厅里,透过落地窗玻璃就能看到外面的湖景,伴着鸟语虫鸣和咖啡厅淡淡的音乐,很适合拿上一本书懒散地度过一个下午。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女生的秀发上,掠过湖面的风夹杂着青草的气息抚摸着女生的发梢。女生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敲打着,觉得心旷神怡。
她是个小说家,她选择在这里创作她的作品,是因为她觉得被书围绕在周围更能刺激她创作的灵感。而事实也是这样。每每来到这里,她就文思泉涌,书架上的每一本书都像一个个灵魂,她能从每一个灵魂里汲取灵感,并凝结在自己精心创作的小说里。
她的手指飞快地跃动着,虽然写作它才不到一年,但她知道,真正的创作日期,说不定应该从八年前算起,或者说,用尽了她全部生命。
这个女生写道:“陆琪琪和陆沉的故事就这么结束了,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就像陆琪琪学习心理学是想自我治疗,陈文野写小说能够发泄郁闷一样,这本小说也是我的自我治疗。”
“故事里,我可以让所有坏人都得到惩罚,这让我非常痛快。可现实里,我做不到。我没有陆琪琪的幸运,我没有一个爱我的艺术家哥哥,我更没有能力去构造这么复杂的密室。”
咖啡厅里,一个约摸50岁的女白领正在颐指气使地指责着一个服务生,那个女白领胸前戴着项链,衣服上有着纪梵希的logo,可穿在她身上和淘宝上的便宜货没什么区别。
而那个服务生只是一味着点头赔笑赔不是,那小哥其实挺帅的,他的脸和女孩心里陆沉的样貌一模一样。
角落边还坐着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和两个大学女生。那个胖胖的男子穿着西装戴着眼镜,一看就是肚子里有很多的学问;而那两个女生——都特别美,但美的却不一样,一个是性感的美,一个是清纯的美。这大概是大学教授选择在咖啡厅里和自己的学生讨论着他们的学术研究或者毕业论文吧。他会是教什么的呢?女生心想,也许心理学挺合适的。
女生继续写道:
“可是,我也比陆琪琪幸运。我没有选择自杀来终结我的生命。而且我有一个爱我的男朋友,我很感激他不介意我把他写的那么坏。”
远处,一个长得像叶明的男生走过来,他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有一个小甜点。
他喂女生吃了一口。
恩,真甜。
“怎么样,写完了吗?”男生说着,就想偷看屏幕上的内容。
女生一下子把笔记本电脑扭转到自己这边,用手挡住屏幕说:“别看,还有最后一句就结束了。”
男生还是故意想凑过去,女生笑着推开叶明的脑袋,还轻轻敲了一下。
“哎呦,好疼!”男生说,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引发周围人的注视,又立刻不好意思地安静下来。
女生在笔记本电脑上打上最后一句话,然后按了两下回车,键入,“全文完”。
她合上笔记本电脑,而男生突然忧心忡忡地看着她:“马上就要开庭了,紧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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