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像是要迎接重要的客人。
卫英入座后直接问道:“展康裕先生于半个月前去世,您清楚吗?”
石磊正在给两位警官倒水,听到这话一怔,厚重的玻璃杯没拿稳,差点滑落。
石磊慌忙扶好,却又被热水烫伤了水。他急忙给自己的手吹口气,半晌才试探性的问:“然后呢?”
卫英审视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片刻,还是觉得就杀人手法和气质而言,石磊这样邋里邋遢的,不像是能这么完美杀人的人,施易倒是更有可能:“我们现在正在调查死因,想咨询一下死者的生前情况。”
石磊重重的哼了声,把倒了热茶的玻璃杯放在二人面前:“他就是个人渣!”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石磊以“怀疑苏瑶的死不是车祸而是人为”为核心,就死者的品性展开了强烈的抨击,从酗酒家暴虐待妻子开始说起,开展到压榨劳工、雇凶杀人、串通律师种种罪行,简直群情鼎沸,天怒人怨。
什么“交警没文化,什么都不看直接判定是司机的过失”,什么“那个司机也不是好东西,明明是故意撞死,还在那里狡辩”,什么“法官眼瞎,助纣为虐”。
听得卫英目瞪口呆:年轻人,现在已经二十一世纪了,哪个傻逼交警敢为了这么个无背景无后台的人蔑视法律?!还串通法官和肇事司机,你究竟是有多瞧得起展康裕?
首当其中的林庚被淋了满头的唾沫星子,终于忍无可忍的打断石磊的激愤:“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原本激动的不能自抑的石磊被林庚突然的一句话打断,整个人仿佛斗战的公鸡被人捏住了脖子,顿时把话卡在了喉咙里,进不得出不得,脸色都烧红了。
真难得在如此蜡黄的脸色上,还能看到红晕。
石磊瞪着林庚,瞪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戴卡在喉咙的这口气缓过来,大声吼道:“我当然知道!不然小瑶是怎么死的!”
林庚朝天翻了个白眼,感情他老人家在这里愤慨大半天,全是他臆想出来的。
听说生病的人,病重的时候会把现实和幻觉不分,林庚觉得这人估计是病入膏肓了。
与此同时,聂松正坐在办公桌上,把学校的监控视频调出来重新看。学校的保安已经走访过一遍,和施易说的情况基本符合,但还需要自己确认。
聂松从晚上十点开始检查。视频是昏暗的,监控能从一排排树叶中,照到办公室的窗户。那里有束光线从里面照出来,然而却看不到人影。
这是聂松能找到的,最接近施易办公室的摄像头了。
时间缓缓从十点划到十一点,教室里的灯一盏盏灭了,学校陆续陷入黑暗中。
唯留施易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施易办公室的灯就像黑幕中不太亮的星星,知道在那,却又看不清什么。
检查监控的过程极度枯燥而索然无味,聂松只能目不转睛的看着视频中模糊不清的影像。
然而什么都没有。
时间还在流逝,聂松已经看得老眼昏花,就要感叹自己未老先衰的时候,施易办公室的灯熄了。
完全符合施易的描述,看来这个点他该睡了吧。
聂松揉了揉眼,监控中整个校园陷入沉寂。正要给自己的眼睛放个假,聂松忽然看到施易黑黢黢的办公室里,亮起了小灯。
似乎林庚二人的话深深伤害了他,石磊怒不可遏,气喘吁吁。
卫英在林庚耳边小声嘀咕:“有作案动机,没作案能力。”
林庚深表赞同。
林庚试图安抚这个情绪患者:“你说的不是没有可能,可是为什么不报警呢?展康裕虽然有点小钱,可是绝不至于能跟法官串通一气。”
“报警?我就是学法的!”石磊一声怒吼。
林庚恍然:好像也是哦,他完全清楚司法的那些事。
卫英有点懵:“那你还……”
“我哪里说错了?!”石磊的情绪异常激动,“当时审理这个案件的根本就是两个才毕业的愣头小子,屁事都不懂,靠着关系捞了个公务员的位置。他懂什么是意外车祸什么是人为车祸?他分得清吗?!”
“那段时间上头来检查,各个局里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生怕掉了自己的铁饭碗!谁管一个无权无势的姑娘的死活!至于那个司机,你们去查,是个欠债累累的赌徒,就是不坐牢也要被地痞砍死。只要展康裕给他老婆儿子一笔钱,他还不死心塌地的!”
这时目瞪口呆的换成了林庚。
他刚想开口说什么,门铃突然响了。
门铃声尖锐的拉回了石磊的理智,他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卫英站起来要去帮忙开门,理智回归的石磊声音明显柔和许多:“我来吧,你坐着。”
卫英看着石磊的背影,低声问:“你觉得他说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不太清楚,”林庚同样低声回应:“不过苏瑶出事的时间,正是咱们市上头要整改,他说的不是没可能。”
“您,您现在就来了。我,我这边还没收拾好。”门口传来石磊诧异的声音,仔细听话语中甚至带着些许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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