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制造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便是范家庄的范老爷子,他年轻时曾和张家老二有些交情,后因一场狗血的桃花债结下了梁子,关系是越闹越僵,两人的恩怨波及了整个家族,就连两个姓氏的后辈碰面遇见也是水火不容的,争吵打架的事更是时有发生。
有一回两家人动手时无意间碰伤了范老爷子的重孙,这下可引燃了这位高龄老人心中积攒多年的愤怒火焰,令他立时失去了理智,做出了一个相当惊人的举动。
他动用自己所有的人脉圈子,用高价聘请了一位江湖道士来到了范家庄,名义上是来算看风水,实际道士来的当晚哪儿都没去,进门就被范老爷子请到了书房,二人从傍晚聊至清晨,所谈内容再无多一人知晓。
第二日,范老爷子亲自带着道士各处游看,似在研究村中风水,那道士穿着打扮极为普通,就是面容略丑,细看下总觉眉眼有些狠厉。
他们溜达到村口一株槐花树下时,那道士停下了脚步,问这树有多少年头了,范老爷子回说具体年岁不清楚,只是自他记事起这树就在,大体快有百岁了。
道士点点头,又绕着老槐树转了三圈,对范老爷子说:“从今日起,你需在每日的正午时分用新鲜的畜血浇灌这株槐树,如此七七四十九天后,便可开坛做法了。”
范老爷子听罢喜笑颜开,命人给道士安排住所,好吃好喝的伺候,另一方又雇来两名屠户,每日杀猪宰羊,取得新鲜的血液再秘密送去浇树。
到了第四十九天的晚上,临近子夜时分,范老爷子提着一盏灯笼随道士来到了那株老槐树下,一股腥气随风扑面而至,叶片沙沙狂响,往日里看着茁壮的老槐竟隐隐透出了几分鬼气森森。
范老爷子此时的心里也是有些发怵的,他总觉着这老槐喝了几日的畜血后像是长出了灵性,莫名的让人看着就能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紧紧攥住灯笼杆,生怕有个闪失脱了手,道长临出来时交代灯绝不能灭,可这会儿手心里都沁满汗了,弄得滑不溜秋的,他真是怕的要命。
再看那道长可是镇定的很,背负着手围树干又绕了三圈,嘴里还边念叨好好好。范老爷子也不知道究竟好在哪里,就期盼着能赶紧做完法,麻利儿的离开这个鬼地方。
先头来时他还问道长需不需要准备供桌香烛,谁知对方颇为不屑的摆摆手,“没那多讲究,术法不能被俗物困住,修行够了天地万物都可为其所用。”
一番话说的范老爷子云里雾里,却也只能在心里暗赌这道长并非那些江湖骗子,不然钱花了却达不到目的,到时就别怪他会翻脸无情了。
他在这儿胡思乱想的琢磨,那边道士也没闲着,极快的念了一段咒符后,便从怀中掏出一方布包,在范老爷子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然抱着粗壮的树干三两下窜了上去,忽而大喊了句护住灯,便再没了声息。
片刻,狂风大作,灯罩里的烛火开始左摇右摆,范老爷子再顾不上害怕,只拼命用手臂身体把灯笼圈护在怀里,这才万幸保住了微弱的火苗。
他这里正急的手忙脚乱,道士却面色轻松的自树上跃下,迅速用手指在树干上写了什么,范老爷子只听见从周围传来一声刺耳的响动,随即狂风竟渐渐减弱,终是再次恢复了平静。
又过了七天,张家村忽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原是张老二的重孙在邻家玩耍,遇院墙突然倒塌,一条年幼的生命就此夭折,张家人痛不欲生,张老二心疼的当场就呕出了一口老血。
张家村村民唏嘘不已,皆感叹世事无常,哪知临近他们的范家庄可是一派喜气洋洋的大摆宴席,为道士送行。范老爷子高兴之余多喝了几杯,一个劲儿夸赞道士法术高明,听的众人直迷糊,都以为这道士为老爷子找了块儿下葬的风水宝地呢。
送走道士,范老爷子又过起了遛鸟喝茶的自在日子,可不过才几天,就又听说张家村死了个女娃,家里大人带她去田里干活,大伙儿都在蹲着掐苗,女娃自己站在一旁摆弄手里的玩具,结果忽地下来一个雷,正巧把女娃给劈死了。
范老爷子知道后愣了有半刻,适才念叨了一句巧合,家人问他这话什么意思,他却再不肯解释了。
一次意外,两次巧合,但接二连三的发生就由不得人不怀疑了,张家村就像是被下了咒,半年多的时间死了七八个孩子,村民们都似笼罩在了阴霾里。
这半年,范老爷子托人四处打听那道士的行踪,钱财花去无数,可道士却犹如人间蒸发,再也没人找得到。
每从张家村传来一次噩耗,范老爷子就会大病一场,家人都觉着老爷子心太善,听不得别人家孩子出事,慢慢就帮着隐瞒,尽量不让他出门与外人多接触,以致老爷子愈发孤独,没多久就病故了。
而张家村的张老二这几个月来也是过得焦头烂额,自重孙死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过笑容,以前还得空会跟同村的老友下两盘棋喝点小酒,出事之后便觉着都没有意思,整日整日的就想躺床上睡觉。后来村里一出又一出的死孩子,他就再没了这个空闲,与村里人共同商议着法子,虽明知找不到解决的方法,可大家聚在一起怎么也好过一人自我折磨。
听说死对头的范老爷子过世了,他也没多少表情,只觉积怨多年,到头来不过都是一个下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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