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箫哥呢?”苏玘走过去在苏琬对面坐下。
“我也想知道他现在在哪。”苏琬端起杯子尝了一口,感觉味道尚可,便将桌上的茶叶另配了一副。
“哥,箫哥真的把那对兄弟杀了?”苏玘犹豫了一刻,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啊,我可是亲眼看到的。”
“从前他杀那些坏人,杀了也是为民除害了,可这次的那对兄弟,他们也不是罪大恶极之人,我倒是觉得他们是做了件好事,可他怎么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们啊?”苏玘想不通,可她也知道自己是说了也没用。这下对苏琬抱怨几句,便想起苏琬也是一句没劝,也渐生了几分火气:“哥,你怎么也不劝几句。”
“如果不杀,你想让小竹怎么做?放了他们于情于理都难以服众,关上一二十年也没有任何意义,不如让他们在这世上消失。”
“哥!”
“别那么急躁。”苏琬将烹得新茶斟了一杯摆在桌子苏玘面前:“来,喝杯茶。”
“你难道也觉得他们该杀吗?”
“我觉得如何没有任何用,这令是小竹下的,你要问还是去问他吧。”说着,他已站起了身:“我出去转转,去找找他。”说罢,已然出了门。
岳箫驾马在出郯县的一条小路上不急不缓的向前行进,在他的身后,跟着一辆不起眼的两轮牛车。临近郯县界碑之时,岳箫停下了。望着界碑外那条在两旁高大树木掩映下的弯曲小路,他对那辆牛车道:“过了这道界碑,你们便与本官再无任何瓜葛,以后的路,自己走吧!”
说话间,那辆牛车的帘子被掀开了,里面的人向外面探了一眼,便下车向岳箫拜了大礼,随后便上了车,驾车经过界碑,向那条弯曲小路而去了。
岳箫望着牛车离开的方向,看着牛车渐行渐远,便是在牛车马上就要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时,他忽然听到他的身后响起了马蹄声。
他不由得一惊,转过头去看时,却见苏琬正骑着马悠然的向他而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待苏琬行至他身侧时,他问道。
“送两个已死之人出郯县,即使你再一手遮天应该不会如此张扬。这条小路就很好嘛,要是我我也选这里。”苏琬在岳箫周围转了一圈,四下看去,似乎觉得这里风景还不错。
“你准备告发我?”岳箫的目光随着他而动,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这话倒是让苏琬吃了一惊,他绕到岳箫面前仔细看了看他的神情,见他并不是在开玩笑,还不解的去试探了他的额头:“你没事吧?我告发你,我是不要命了吗?”苏琬的手被岳箫打落下来,他也不在意,笑笑道:“官场是你的地盘,江湖才是我的地方,我去跟谁告发你?”
岳箫听罢,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大约是这些年一个人为官,有些太过于紧张了。便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问道:“你怎么来了?”
“苏玘知道你把那对兄弟杀了,一直说要找你问个清楚,可她找不到你只找到我了,一个劲的问我,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过来找你了。”苏琬是满脸的无辜,却逗得岳箫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了,我会跟她说清楚的。不过,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杀那对兄弟只是做样子的?”
“我从来也没有认为你真的会杀他们,这个艳鬼案不是你们合作的结果么,我可不认为你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不过你愿意做戏,我便陪你做下去便是了。”苏琬说着,与岳箫相视一眼,随后各自便大笑起来。
二人驾马行的极慢,回到太守府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岳箫先行下马向府中走去,苏琬正要下马之时,忽然瞥见一侧墙边闪过一抹暗色身影,再想去细看时,却又不见了,平常不过的墙角处好像是再告诉他,方才是出现了幻觉。
苏琬便不再去管那些,下了马便向府中走去,却见眼前的岳箫忽然步子一顿,抬手捂住了胸口,随后便慢慢的倒了下去。
门外,挂在空中只缺了一角的明月想要将世间照的明亮些,却被一朵飘忽而来的云遮住了,只余一个角仍在挂在那里。
永嘉二年,六月中。
岳箫左迁四品徐州刺史。
第四卷 葬魂墓
第69章 病中
如果说自从被贬至利城县令到升至东海太守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岳箫能将绝大部分的事情都发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那么在那之后,他只能说是自己失算了。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那么便可以说他从未等到那病彻底离开的那一刻,他的病从未好过。
这次大概真的是太过了,送走雷石和言之贻那对兄弟之后,仿佛放下了一块压在胸口的巨石,一下子便撑不住了。从那日毫无预兆的倒在太守府门口后,再醒来时,左迁徐州刺史的任命状便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不是任命状来的快,而是他睡得太久了。
这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岳箫都昏昏沉沉的,不能说他完全没有醒来过,只是从未清醒过。他在半梦半醒之间想了许多事情,无数的片段从他脑海中迅速的飞过,他想将每个都看个清楚,可挣扎了许久,却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楚。但这努力又十分耗费体力,每挣扎一阵,他便又失掉了他好不容易聚起的力气,彻底昏睡过去。如此周而复始,却又控制不住的做着这种徒劳无益的事情,他仿佛陷进了一个死局,怎么也跳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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