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文好不容易勒住了马,再向前看去时,哪还见得到岳箫的影子!
他一下子就失了魂,沿着路上的马蹄印向前寻了一段,便看见了路边塌陷了一块,那形状分明是有一物滚落下去的摸样,而马蹄印也在这里消失了。
“公子!”谨文不知所措,怔了怔才想起趴在路边向下看,可崖下被树柏的枝叶层层掩映,竟是什么也看不到。
谨文一下子便慌了神,这山崖不知有多高,但如果就这样摔下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他怕极了,生怕岳箫出什么事,却还是咬着牙强打起精神调转马头,沿路下山去崖下找他。
他相信他一定能找到他!
岳箫被雨水浇了那么久,早已是冰冷透骨,若不是倚着如期上任的念头,他怕是也有些撑不住了。这下跌进悬崖,还未摔在地上,便是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不知道自己跌进了什么地方,彻骨的寒意包裹着他,也不知那是骨骼中冲破皮肉而出的,还是从皮肤表层一寸一寸渗透进来的,总之是冷,很冷,冷得受不了。好不容易忍过了那冰冷,一丝丝暖意不知从什么地方一点一点蔓延而来,却又在一刹那间变为烈焰,灼烧着他的身体,仿佛要生生将他烤干。他胡乱的抓着,想要从什么地方找到一些凉的东西,可却怎么也找不到,哪里都是一样的烫。好不容易隐约碰到了什么稍凉的东西,却又在一瞬间变得冰冷刺骨,将他从火海中生生的扯进了冰窖,又是一阵难以煎熬的冷。
“喂,快起来了,难得今天你爹和我爹都不在,咱们可以出城玩一天了。”耳边说似乎有个声音在吵闹着,听上去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很久以前,耳边常常萦绕着这个声音。岳箫很想看看那到底是谁,可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你快起来,都日上三竿了,再不起来你爹就要回来了!”耳边那个声音还在喋喋不休着,连带着上手摇晃着他。
他只觉得一阵头痛欲裂,手上胡乱的一抓,隐约是抓到了什么,强强的半睁开眼睛,一个极为模糊的白色身影似乎就在眼前,可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
可即使看不清,他却好像知道那是谁,一个许久未曾说出的名字。
是……他是……
“苏琰……”这两个字耗费了他所有的力量,只一出口,他便彻底坠入了一片黑暗,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这一次,他睡得格外沉,再也没有思绪飞过。
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怔怔的看着头顶上的素布帷帐,许久也想不出这是什么地方,直到耳边响起声音,唤着他的名字,他这才想起来转过头去看。
守在他床边的是他的母亲夏氏。
“母亲?”他才一张口,便发现自己的声音极为嘶哑。
“你终于醒了。”夏氏一边应着,一边起身去给他倒水。
他挣扎着坐起身,喝了口水,再次向四下看了一圈,确定这不是自己知道的地方,便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利城县府衙。”夏氏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感觉温度终于正常了,这才放了心。
“利城县衙?”岳箫刚醒来还未完全清醒,扶着额角仔细想了一下这才想起这回事来,利城县,那不是他要上任的地方吗?他是怎么到这来的?
“是那位救了你的先生送你过来的。”夏氏知道他想问什么,便解释道:“你那日坠落山崖,他碰巧遇到便救了你。送你回来时,虽然高烧不退,却也是经过救治的,想必是那位公子见到了你的认命状,这才忙着将你送过来。”
“这么说,我已经上任了?”岳箫的烧虽然退了,但一连高烧三日,现在仍是不甚清明。
“正是,此事要多谢那位先生。”说罢,垂了垂眼眸,侧身反手向身后的桌子指过去:“他不只替你诊了病,还送了些药给你。”
岳箫顺着夏氏指的方向看去,见那药材说是一些,可却是真的不少,足足堆了大半张桌子。
“母亲可知那位先生是什么人,是一位大夫?”
“他没有言明他的身份,匆匆离开了,不过我看,他倒像是一位大夫。”说着,又是轻叹一声:“许久未曾见过那般人物了,怎么就到这里来了呢?”
“母亲?”岳箫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可夏氏垂着眸子,也看不清她的神情,只道是这些年颠沛流离,受了太多的苦楚,少见有能伸手相助之人,这才心生悲叹。便道:“母亲只管放心,孩儿是利城县令,那位恩公只要在这,孩儿便一定找到他,当面道谢。”
“如此便好。”夏氏应允:“费这一番周折,你是该好好去谢谢他。”
“孩儿知道了。”岳箫见夏氏面容上隐约有几分憔悴,想必是这几天因为自己的事担忧又操劳而至,顿时心生愧疚,忙道:“孩儿已经无事,母亲快去歇息吧。”
“也好,你也需好生休养,切勿再为我们忧心伤神。”
“知道了。”岳箫笑笑,目送夏氏离开了房间。
第2章 登闻鼓
虽是念着要寻找那位恩公,可此时初到利城县,事务繁多,无论巨细均要处理,岳箫一时也难以得出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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