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琬依旧咳个不止,连带着背后的岳箫也随之而动,实在晃得他胸口更痛了。可即使这个姿势于他们十分不利,他们却也不想改变。
“每年上元节都要打一架么?”苏琬故意的晃着岳箫,想起在利城县的灯会上再次相见时的场景,忍不住笑了起来。
岳箫被晃得头晕目眩,胸口憋闷的喘不过气来,因此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好啊,随时奉陪。”
“这可是你说的。”苏琬笑得更厉害了。
“我说的,你看明年……”岳箫说到此处,忽然顿住了。苏琬也意识到了不对,想了想,想要劝上一句,才一开口,便灌进了一口冷风,顿时呛咳不止。
岳箫看着头顶发白的夜空,缓缓讲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家隔壁那座宅院从来都没有人住过,但是那个地方却常常有人进出,还都是一些洛阳城内的权贵人物。但他们从不走正门,而是各自从自家府中修了暗道。二十多年前的朝中高官基本都会来,这其中也包括了杨家。岳家在朝中的地位其实并不显赫,但因为是在那处宅院的隔壁,因而也被牵扯进来。不过岳家从来都不参与他们的聚会,最多只能算得上是一个看门的。”岳箫说到这,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想要缓解一下胸口的疼痛。
“朝中权贵私下集会,若是让圣上知道了,还不得翻天。”苏琬咳声缓了一些,他仰头轻笑一声:“他们是想干什么,造反么?”
“他们当然不是想要造反。当时朝局正稳,圣上治下清明,一切百废待兴,正是休养生息的好时候,谁都是经历了那么久的乱世,如今好不容易平定下来,他们也想喘口气。不过……”岳箫的面色忽然沉了下来,他抬头看着天,几片雪花落在他脸上,有些凉:“这一切都只是表象,胡族对我们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伺机而动。这种局面并不是近几年才出现的,只是那时胡族势微,故而隐藏的比较深。但这件事,还是有许多人看出来了。”
“所以,那些朝臣私下集会,是为了共同抵御胡族?”苏琬仔细想过,又觉仍有疑问:“不过,当时若是想要对付胡族,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吧?”
“胡族对我们虎视眈眈,但又自知贸然与我们打起来,他们绝无胜算。所以,他们用了一种特殊的方法,慢慢渗入到我们之中。”
“你是说,他们在大晋安排了奸细。”
“不是普通的奸细,你在江湖之中,可否遇到过极为神秘的组织,比度望阁还要神秘的。”
苏琬本来在想奸细的事,忽闻岳箫这么一问,他一下子便想起了一件事,顿时感觉有些冷了。
岳箫顿了顿,没听到苏琬回答,便道:“你也感觉到了吧,连度望阁都查不到的事情,他们却能轻而易举的查到,而且我们的事情,他们知道得一清二楚。”
“所以当年,那些权贵的私下集会商讨解决洛阳城中胡族奸细的事,被那些人知道了。因此那些权贵全都因此受到迫害,伯父知道这件事后,便与我爹商议对策,他们本已想出法子对付那些胡族奸细,可就在这个时候,这件事被那些奸细发现了,所以就来对付我们两家了。”
“我想,叔父将那解决对策写在了最后一册烬华章中,分别交给我与煣姐。但这件事那些胡族奸细不知道,所以他们当年只对父亲与苏叔和你下手,并未对付我和大哥。”落在岳箫脸上的雪化了,融成一颗水滴,稍一动便滑落下来。
“我可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啊。”苏琬竟还低低的笑了起来:“你说我冤不冤。”
岳箫轻叹一声,没有理会他,只道:“我当年对此事一无所知,大哥也所知甚少。父亲过世之后,大哥接过烬华章开始研究这件事,为此他甚至不惜投靠贾后。”
“贾后的事牵连众多,大概有三千之广。不过那些年时局动荡,能守得一时安稳已是不易,何况是整整十年。”
“大哥受牵连之后,才将烬华章交给我,并将他所知的全都告诉我了。不过,就算如此,也只有一半而已。许多事情,我还是不知道。比如……”
“比如依照烬华章的做法而为,为何必死无疑?”苏琬又笑了笑:“听你说完,我倒是觉得我们不一定会死。”
“我想凭我爹和叔父的关系,他们就算是要做一件必死无疑的事,也不会两个人一起死。他们一定会一个人去做这件事,另一个人来照顾另外一个人的家人。”
“这又如何?”
“他们想的是一个人去做的法子,只有一个人。但是现在我们两个都想去送死,既然如此,也许我们两个人合作,就能一起活。”苏琬说着向岳箫伸出了手。
岳箫看着他的手,心中想过许多念头:谁不想活呢?如果能有活下去的法子,又有谁愿意去死,只是,和苏琬合作,真的能一起活么?
他犹豫着,手不禁攥紧了拳头,却还是慢慢的抬了起来。
“最坏也不过一起死嘛。”在岳箫的手就要与触到苏琬的那一刻,苏琬忽然说道。岳箫眉间一皱,抬起手便向苏琬的手狠狠的拍了下去。
“啪”的一声在院中响起,岳箫转过头去,冷哼一声道:“你这人如此可恶,明年非要与你再打一架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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