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着这样的念头,才过午时,何启澜便动身往郯县去了。当然,他将夏氏与苏玘这两个筹码留下了。
岳箫昏昏沉沉的,时而稍清醒一些,隐约能看到眼前晃动的人影。时而更加昏沉,什么也感觉不到。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几天,也许十几天,也许几个月,总之这时间不会短。
他仿佛经过了一段极其漫长的时间,从前的过往不断地在他眼前回放,他此时才觉得,自己之前那三十余年的时光,过得竟是如此的惊心动魄。而从那件事开始至今的这近十七年的时间,当真连一日安宁都没有,真是累啊。
他每当想过一段过往,便会清醒一刻,模糊的看着苏琬的白衣身影在眼前晃动,想去抓他的衣袖,却总在马上就要抓的那一刻,忽然陷入那黑暗中去。
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日午后,明晃晃的阳光照得屋中十分明亮。入眼没有见到苏琬,只见到了立在一边仿佛木桩一般的顾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依旧冷着一张脸。还未来得及开口叫他,便听见门口跑进来一个人,转眼跑到他床边,这才知是华韡。沉着一张脸,不知是谁惹了他。
华韡一言不发的将岳箫扶起来,端过来一杯水给他。
岳箫方才躺着只觉得昏沉,这一坐起来,更是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仍有些模糊,接过水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喝了一口水,竟觉得有些恶心。见顾常也过来了,他便放下水杯,问道:“我昏睡了几日?”
“整整三日,这三日没有发生任何事,公子放心。”顾常面色虽冷,可说话却叫人宽心。岳箫点点头,又问道:“可有我母亲和苏玘的消息?”
“夫人和小姐尚未回府,不过阁主已安排妥当,应该很快便会回来了。”
“苏琰回来了?”岳箫见顾常提起,又想起之前隐约看到的人影,想着若是苏琬在这,他倒也能放心。
“阁主前两日回来为公子诊病,安排事宜,今日见公子病情平稳了,因为阁中之事还未处理完,便回去了。”
岳箫点了点头,便见华韡的面色更沉了几分,起身走到一边去了。正想问他是怎么了,忽然觉得胸口剧烈的一阵钝痛,有什么就要翻涌上来,他未及张口,便是一大口血吐了出来。那血色发黑,在地上积了一滩,触目惊心。
顾常端来水给他漱口,随后随后扶他靠在床边。
“此次的病症并非全因为岳公子的旧疾,而是因为中毒引发的旧疾。这下将余毒吐出,公子的病才能恢复。”
吐了那口血后,岳箫感觉清明了许多,头也不再昏沉了,除了全身无力之外,他感觉好了很多。
“我中的什么毒?”
“尸毒!”华韡开口了,依旧是沉着脸,走过来抓起他手号脉。
此话一出,岳箫便觉华韡是在说笑,可一见华韡沉着的脸色,也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可这尸毒一说,确实太过于离奇了。他不过是在那地宫中走了两圈,两次都未靠近尸体,如何能中得尸毒?何况如果自己中了尸毒,那么和他一同进入地宫的所有人应该都中毒了。
“苏琰如何了?”顾常见他面色一变,忽然问了这句,也是一惊,顿了顿才回答:“阁主没事。”
“那日我们一同进入地宫,他比我更靠近那石棺中的尸体,我若中毒,他怎会无事?”
“阁主只去过一次地宫,且医术精湛,自然不会有事。”顾常面色如常。
听罢此言,岳箫又想起前几日见到的那个模糊的人影,他堂堂度望阁阁主,想必是没事,自己该是多虑了。
回想那日的情景,他又问了谨文和县令一行人的消息。
谨文两日前被度望阁的人所救,他也中了毒,比岳箫还要严重,不过他身体好,清了毒很快便会好起来了,不多时便能回来。
至于县令一行人,没有一个回来的,半点线索也没有,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岳箫又问了几句,郯县这三日十分平静,项继齐之后,还未有新的死者出现。项家过来闹了几次,被他们挡回去了。除此之外,再无事情发生。
他细细的将整件事情梳理了一遍,他昏睡三日,反应都有些慢。想了一会才将这件事全部想过一遍。对顾常道:“按照前三位死者的间隔时间看,应该已经出现了第四位死者,顾舵主,请你派人好好查一查,特别是那座鬼宅的正东和东北方向。”
话音未落,门口忽然落下一只白鸽,竟然迈着步子大摇大摆的走进来。顾平上前去将白鸽腿上的信取下,便递给了岳箫。
岳箫展开只扫了一眼,便又交给了顾常。
“这何启澜来的真是时候,这便是苏琰的谋划?”岳箫笑了笑,对顾常道:“把项继齐的尸首送到项家。让县衙的衙役们精神一些,将县衙打扫干净。”说罢,闭上眼睛靠在床边:“还有,顾舵主,如果找到第四位死者,一定要在何启澜到这里之后再报给我。”
顾常应了一声,便拉着华韡出了房间。走远一些对他道:“阁主吩咐,你只有将岳公子的病治好才能见他。”
“坏人!”
顾常听罢,顿了顿却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华韡。
华韡也不再理会他们,重重的“哼”了一声:“坏人。”说罢转身就走,走过岳箫门前的时候,他一把捞起了在地上悠然散步的白鸽。看着在他怀里不住挣扎的白鸽,顾常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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