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拿出口袋里的钥匙,把钥匙插进那些物件的钥匙孔里,即使看起来形状和大小与口袋里的钥匙明显不符合的,我也很想试试看。我莫名其妙地想着,那些钥匙孔中的某一个,会不会正好与我手上的钥匙吻合呢?所以……我努力地控制着那样的行动与妄想……
……就是那天晚上。
我又作了可怕的梦。
我以前一定也做过相同的梦吧!以前从梦里醒来时,完全想不起来梦的内容,但是这次不一样了。
梦里的主角是小时候的我。
那是年纪大约七、八岁,还只是小学三年级左右的我,我去祖父住的房子玩的梦……
我穿过错综复杂的阴暗走廊,跑到房子的后院,右手伸进短裤的口袋里,当我的右手从口袋里伸出来的时候,手里握着一支钥匙——是从“古代之梦”的砖块里削出来的那支生锈的老钥匙。
被藤蔓密密麻麻地包围起来的箱形建筑物就在我的眼前,建筑物的黑门紧紧关闭着,我独自站在黑门的前面,然后——
我伸出左手,握住生锈的门把,并且试着把右手上的钥匙插进钥匙孔里。
钥匙与钥匙孔是吻合的。
我把力量放在捏着钥匙“头”的手指上。
叽哩、叽哩哩哩哩……开始转动钥匙后,钥匙孔发出沉重的声响。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
“不可以开!”祖父惊慌失措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
“不可以开!不可以开啊!”
可是,祖父的吓阻已经来不及了。
伸进去的钥匙已经无法停止转动,门的锁被开启的金属声,清清楚楚地传进我的耳朵里。
“不可以开!”祖父叫道。“不可以开啊!”
我的视线从祖父扭曲的脸上移开,重新看门的那边,看到了正在慢慢打开的门,于是——
于是,我终于明白了。
正如祖父警告的:不可以开那扇门,绝对不可以开那扇门。
“不可以开!”祖父疯狂地继续叫喊:“不行!不可以开!开了会有无法挽回的事——”
……是吗?我做了“无法挽回的事”了吗?我做了……啊,我做了可怕的事情了。
后悔也没有用,眼前的黑门持续在开启。
慢慢地开。
缓缓地往里面打开。
被封印在那里的“什么”的手……
……尖锐可怕的叫声响起时,我从梦里醒来。
8
就这样,我每天晚上都作着相同的梦。而且,就算从梦里醒来后再睡着,也会再作相同的梦。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持续到天亮。
反复做梦的结果,让我变成害怕“睡觉”,于是好不容易有点改善的失眠症状,又回来了。
因为害怕睡觉而睡不着。这种情况持续下去的结果,就是陷入想睡却害怕睡不着,于是不敢睡觉的病态状况。
情况实在太糟糕了。
连着三天几乎完全没有睡觉后的天亮那天,我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非去医院不可了,便去了深泥丘医院。
9
被叫到名字,一进入熟悉的诊疗室,我连详细的情形都来不及说,就表示:
“总之我睡不着,请给我药。”
听到我的诉苦后,左眼戴着茶绿色眼罩的石仓医生“哦哦”了两声,眯着右眼,说:
“你看起来确实很没有精神呢!工作很累吧?因为工作而睡不着吗?”
“不是,是……是因为做恶梦,所以睡不着。”
“恶梦?怎么样的恶梦?”
“是……那个……”
“多久没有睡了?”
“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
“呵呵,那很辛苦吧?”
医生一边点着头,一边身体靠近桌子,然后拿着笔埋头写病历表。
“当然会给你开药。不过,这种状况如果持续恶化的话,要不要考虑接受精神科的心理咨询?我虽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可以介绍好的医生给你。对了,就是Q大的真佐木教授。”
“啊!不……那个……不需要到那个地步吧!不要紧的。”
“是吗?看起来不像不要紧呢!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看看情况再说……”
医生说着,又继续埋首写病历表。我看着他写病历表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一个东西”,忍不住发出“啊”的声音。
“怎么了吗?”
“啊,是有点事。那个——在那里的那个东西是……?”我指着桌子上面说。
放在台灯前面的茶绿色铅笔盒里,有一个我似曾相识的物件。
“那个东西……是不是……”
“啊,你说这个吗?”
石仓医生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惊讶的表情。他拿起“那个”,说:
“这是遮光器土偶,复制品,做得还不错吧。”
“那是如吕塚遗迹的复制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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