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耶。”医生回答的态度还是很随意:“好像也有这样的说法,但是实际情形到底如何,就不知道了。”
他的答案很模糊。
4
“听说今年的送火有六山。”
上个星期从深泥丘医院回家后,我这么告诉了妻子。
她说:“真的吗?”又说:“好几年没有六山送火了,一定很有趣。”
我对她的反应感到十分困惑。
“喂……你知道?你知道有六山之年的事?”
“你不知道吗?”妻子马上反问我,我却语塞了。
“你也真是的!连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吗?还是你原本就不知道?”
妻子一脸莫可奈何地接着说:“明明住在这个城市的时间比我还要久,却……”
这两、三年来,我已经有好几次被她这么说了,最近我好像已经习惯她这么说我,所以偶尔我会对自己说:“嗯,也会有那种情况吧!”却不去深入地思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
“听说直到江户时代都还是十山送火,是哪一座山恢复送火的活动吗?”
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但妻子却露出更加无法理解我的表情。
“不是啦。”她说:“第六座山是保知谷的无无山。”
“唔?有那样的山吗?”
“无无山是红叡山的前峰之一。”
妻子很无奈似的,简单地为我做讲解:
“城市东北边的郊外有一个地方叫保知谷,那里是连公共汽车也没有行驶到的偏僻地方。”
“哦?第六座送火的山就在那里吗?”
“那座山好几年才有一次送火的活动,有时候是四年,有时候是六年,到底间隔几年举行一次,并没有固定的规定。该年要举行‘送火’的活动时,也不会发布‘今年要举行’这类的消息……总是靠着大家的口耳相传。不过,口耳相传这种事有时是正确的,有时却不一定是正确的。”
虽然妻子如此说明着,但我还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只好暧昧地一边点头,一边又问道:
“那,第六座山的山上写的是什么字?”
“这也不一定了。”
“什么?”
“有的时候是文字,有的时候是记号,也有的时候是图案,没有一定。每一次都有变化,只有地方的保存会的人知道那一年会出现什么样的送火,而且在送火当天以前都要保密,不能让外人知道当天会出现什么样的送火。所以可以说,在还没有点燃送火以前,人们都不知道第六座山会出现什么样的送火。”
“……”
“说实在的,我一次也没有看过六山送火,总是因为时机不对而错过了,所以对六山送火很感兴趣,今年应该可以看到六山送火了吧?”
“嗯。”我低声应着,手掌轻轻拍着自己的脸颊。
记忆还是很模糊。
我应该只是不记得,以前一定曾经看过“那个”吧?从小孩子的时候开始算起的话,应该不只一次或两次遇到“六山送火之年”……我努力地想要回想起来,可是……不行,还是……
“唉,你没事吧?”妻子问我,把我叫回到现实。
“你晕眩的症状已经好了吗?”
“啊,是……嗯。”
因为这样——
妻子当下兴致高昂地决定十六日的晚上要和我一起去深泥丘医院看送火的活动,但是前天下午,妻子猫目岛的娘家那边突然传来恶耗,让妻子临时又错过了这次的六山送火。
妻子家一直住在猫目岛的大伯母过世了,虽然是我没有见过面的人,但是妻子说她小的时候曾经受到那位伯母非常多的照顾。
“我一个人去就好了。”她这么说着,便开始为了出远门做准备。
“很遗憾这次我又看不到送火了,你要好好看,除了你自己那一份外,我的那一份也要看。”
5
点燃龙见山上的“乆”后不久,北边的“Θ”和“虫虫”的火炬刚刚点着时,聚集在屋顶上的人数比我刚到时多了一倍。
住院病患人数与外来人数的比例如何呢?因为不是可以好好观察的场合,所以无法正确地判断。不过,靠着放眼看过去的感觉,像和我一起搭电梯上来的那三个人一样的伤患相当多,手臂吊着三角巾、拄着拐杖、脖子上缠绕着纱布的……坐在轮椅上的人数也增加了。
避开混乱的人群,我走到屋顶的南端。从这里看,“人”字的火势已经衰微、变暗了。即使靠着围栏看,因为水塔的阻碍,只能看到“虫虫”的一半,但是可以清楚地看到“Θ”的全貌。远离了聚在屋顶上人群的脚步声与说话声后,我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很想抽支烟。但是,我也知道这里不是可以抽烟的场所,只好忍耐下来。
“那里——不要靠近那里哟!”
突然,我听到有人这样告诉我。说话的人是穿着红色衬衫的年轻女护士。
“你说这里吗?”原本背部倚着围栏的我,立刻挺直背,离开围栏,并且歪着头不解地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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