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用问?爸比打算卷土重来,外公怎么可能闷不吭声、袖手旁观?”
“这么说来,”漂撇学长对于这份执着感到啼笑皆非。“外公也打算重新展开昨晚的反击计划?”
“没错。我想今天爸比应该会要妈咪带着小孩到国民旅馆或其他地方玩上一天。”
“为什么?”
“因为不能让小孩知道新别墅——亦即老大的存在,否则惩罚的效果就会变差。若是让小孩看到搬家时的状况,隔天小孩醒来时便会察觉自己身处的是旧别墅。”
“说得也对,原来如此。”
“等到入夜以后,爸比到国民旅馆接走已入睡的小孩,并偷偷将他载往老二,安置在白天预先从老大搬来的单人床上。”
“另一方面,外公待他离去之后便开始行动。今晚不必像昨晚一样用立牌争取时间吗?”
“外公自然想了其他办法来争取时间。趁爸比误中拖延之计而耽搁在回程时,外公等人便会将爸比刚搬完的行李物品全数搬出老大,再一次搬回老二之中。”
“其余的就和你昨晚说明的一样?等等,高千。”
“什么事?”
“外公的部下把冰箱搬往老二时,应该也一并带走了啤酒吧?”
“当然啊!”
“既然如此,昨天傍晚我们去老二时……呢,九十六减掉四十九等于四十七……啤酒应该只剩下四十七罐才对啊!啤酒杯可以洗了再放回去,啤酒也可以补充,数目相同倒没问题。”
“但事实上,老二的啤酒却只有九十五罐,所以你才觉得不合理?”
“对啊!是不合理吧?”
“完全不会。”
“啊?”
“完全不会不合理,这样才对。”
“你在说什么啊?这只是单纯的减法问题耶!”
“不对,是加法问题。”
“喂!高千,你还清醒吧?明明少了一罐,怎么会是加法问题呢?”
“重新展开反击计划之前还特地把冰箱移回老二,可见目的是和当初一样;换句话说,外公为了答谢在短时间内完成双重搬家这般大工程的部下们,要请他们畅饮啤酒——对吧?”
“应该是吧!这个理由最具有说服力。”
“既然如此,啤酒已被我们喝掉一半,只剩四十七罐;外公怎么能放任这种状况?当然会命令部下回市区补货啊!”
“这倒有可能,不过——”
“这时候,他点算剩下的啤酒,得知大约少了一半,铺货两箱应该就够了,他会如此指示部下,也是很自然的吧?”
“两箱……”
“也就是四十八罐。”
“啊!”漂撇学长忍不住大叫,为了掩饰,他又以手掌拭去嘴边的泡沫。“对、对喔!四十八加上四十七,合计就是……”
“九十五。”
这不是减法的问题,而是加法问题。我过于叹息,几乎陷入了茫然状态。
不,仔细一想,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只是我们早已认定罐数减少是因为有人饮用束缚于‘减法’的成见之中;因此这个假设对我们而言,真是不折不扣的逆向思维。
“外公等人将冰箱搬上二楼后,并未锁上老二。”
“咦……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看了小漂留下的字条。没人能保证汽油耗尽的我们会不会继续在高原游荡,说不定我们在附近徘徊时,又偶然发现老二,并再次以紧急避难为由打破窗户、私闯别墅;既然如此,不如在爸比带小孩前来老二之前都别上锁。”
“但外公这么做,要是今晚我们又占着屋子不放,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因为对外公而言,根本无关痛痒。”
“咦?”
“有关痛痒的是爸比才对吧?倘若我们今晚占着老二不放,计划失败的是爸比;站在外公的立场,侵入者——亦即我们的存在,等于是反击计划的替代方案。”
岂止罐数差异,连玄关未上锁之谜都漂亮地解开了,我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同时,却又绞尽脑汁思索有无反驳余地。这绝非出于负面动机,而是高千的假设实在太令人赞赏,我希望能帮忙补强,使其趋于完美。
然而,我却什么也想不出来;换句话说,无需我出口相助,高千的假设已是完美无缺了。
漂撇学长与小兔亦赞同这个假设,带着钦佩的神情对看并频频点头。
继昨晚之后,今晚又由高千的假设收尾,众人自然而然地散了会。
时间刚过凌晨三点。
我走在漆黑的安槻大学校园中,视线追着前方的高千背影。她那纤细的背影在月光照射之下,呈现着水底海藻般的色调。
我们两人刚送小兔回家,现在则要送高千回她的住处;从小兔家前往高千家,穿越校园是最快的捷径。
新学期尚未开始,但似乎有人因故留校;只见自远方校舍的数面窗户中,倾泻着强烈自我主张的灿烂灯光。
虽然漂撇学长开口留我们过夜,而平时我们喝完酒后,也总是睡在一块儿;但昨晚才在老大(这个第一座别墅的称呼法已经在我心中完全定型)光秃秃的地板上度过一夜,今天我希望能在自己的被窝中好好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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