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把打字机放在游泳池的旁边,高兴的话随时可以跳下水,”霍华德说,“或者,如果你想要更隐秘的地方……跟我来。”
这栋客房一共有两室还有一个浴室,是美国乡村式的,有个大型的壁炉、巨大的胡桃木家具和白色羊毛地毯。客厅里,摆着一张埃勒里所见过最美的桌子——由胡桃木和牛皮制成的帝王式大桌,配上一张高背转椅。
“是我的桌子,”霍华德说,“我把它从我的房间里搬来的。”
“霍华德,这样做太……”
“没什么,反正我从来也没用过这张桌子,”他走到另一面墙边,“这才是我要你看的”。他把一块盖着墙的布掀开,那并不是墙,而是一个巨窗。
从窗外望出去,绿色的地毯边是莱特镇。
“原来如此。”埃勒里喃喃自语着坐上旋转椅,“可以在这里写吗?”
“很难。”
霍华德笑起来。
埃勒里继续说:“霍华德,一切都还好吧?”
“好?当然!”
“别在我面前装,没什么发生吗?”
霍华德直了直他那不需要弄直的脖子:“你为什么这样问?我告诉过你我从来不……”
“我想,你的眼边好像有些发黄。”
“也许是上次被打伤后的反应,”霍华德很快地转身,“那边是卧房和浴室,这里有一部标准的打字机,便携式的,在那边的角落,你要的纸张、铅笔、色带、威士忌……”
“你这种八十七街的斯巴达式享受,将永久地把我宠坏。霍华德,这一切太棒了,真的。”
“这间小屋是我爸爸自己设计的。”
“了不起的人,怎么没看到他呢?”
“他是最棒的,”霍华德紧张地说,“晚餐时你将会见到他。”
“我真想见见他。”
“你不知道他有多么想见你。好啦……”
“先别走,你这小子。”
“噢,你需要休息一下,也许打个盹什么的,等你打点好了,到主屋来,我再带你到处看看。”接着,霍华德就走了。
埃勒里坐在旋转椅上,缓缓地摇转了好一阵子。
从星期二到今天,一定发生了一些事情,而且,是非常严重的事。霍华德显然不想让埃勒里知道这件事。
埃勒里想,莎丽·范霍恩知不知道?
他的结论是她知道。
当他发现,在主屋大厅里等他的不是霍华德而是莎丽时,他并不感到意外。
莎丽这时己经换了衣服。她穿着一件时髦的黑色晚装,雪白无瑕的肩膀上,披着一件黑色薄纱——埃勒里又一次看到,她那充满魅力的矛盾。
“啊,你不用说,”她音色优美地说,“这种打扮很不入流,是吗?”
“我正在仰慕和矛盾中痛苦地挣扎,”埃勒里叫道,“我应该穿正式的用餐服装吗?霍华德没告诉我啊,而且,我也没带正式的晚宴服装来。”
“还好你没穿,迪兹恨透了晚宴服装,而霍华德也是能不穿就尽量不穿,我这样穿只是因为它是新的,而且要让你有好印象。”
“印象太好了,相信我!”——莎丽笑了——“问题是,你先生会怎么说呢?”
“迪兹?拜托,这件衣服是他为我做的。”
“伟大的男人,”埃勒里带着尊敬地说,莎丽又笑了,让他能自然地结束刚刚的话题,“霍华德呢?”
“在楼上,他的工作室里,”莎丽做了个表情,“霍华德又闹情绪了。每当这种时候,我会要他上去他自己的地盘里,像个被宠坏的小孩。这里的整个顶楼都是他的,他可以在上面发脾气发到他满意为止,”她轻声地说,“对于霍华德的行为举止,恐怕你要多多包涵了。”
“别傻了,我自己也不是什么模范生,尤其是当我在工作的时候,也许不到三天,你就会要我滚蛋了。不管霍华德在做什么,我都很感激,因为,他让我有更多机会和你单独在一起。”
他是故意说的,一边还用仰慕的表情望着她。
从他在车站见到她开始,他就觉得,她是霍华德问题中的重要因素,霍华德深深爱着他的父亲,这位美丽女人的介入,夺走了他父亲对他的关心和疼爱,大大伤害了这个儿子。一件很明显的事情是:霍华德第一次失忆的发生——照霍华德自己的说法——是在他父亲结婚的那天晚上。
先前,在抵达主屋大门口时,埃勒里很仔细地观察到,霍华德和莎丽之间有关系紧张的迹象,例如霍华德突兀的兴奋表现、以及他努力在埃勒里面前装出很自然地和莎丽讲话,还有他不断逃避眼神的接触,更是内心矛盾的明显表现。身为女人,莎丽就谨慎多了,但是埃勒里相信,她一定感觉得出霍华德对她的敌意。这让埃勒里想到:如果她是那种女人,她会从另一个完全不相干的男人身上寻求解脱。她是不是那种女人呢?
因此,埃勒里毫不掩饰地直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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