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主人书桌后面的椅子上,转了一下,让他的背对着门。然后他把那鼓鼓的米色信封从口袋里拿出来,很快地翻了一下。他一眼就看到,所有钞票都是连号的,而且是直接从财政部出来的。他把钱放回信封,再把信封放回口袋。接着,把迪兹给他的那张纸条从口袋里抽出来。
他口袋里的钱,就是前一天晚上范霍恩保险箱里失窃的现金。
从迪兹开始说起这件窃案的那一刻起,埃勒里就毫不怀疑会有这样的发现,他只是要找到证明而已。
现在,有另一件事要处理了。
“你可以进来了,霍华德。”埃勒里说。
霍华德走进来,还眨着眼睛。
“关上门好吗?”他默默地服从,他穿着睡衣,也披着外套,赤脚上穿着鹿皮似的拖鞋,“你知道吗,霍华德,你在这方面实在不怎么样。你听到多少?”
“全部。”
“而你等着我去吃饭回来,看看我会怎么做?”
霍华德在他父亲的皮椅边缘坐下,他的大手抓着膝盖:“埃勒里……”
“省下那些无谓的解释吧,霍华德,你昨天晚上从你爸爸的保险箱里偷走了这些钱,而这些钱现在在我的口袋里,霍华德,”埃勒里身体向前倾,“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把我逼到什么样的处境?”
“埃勒里,我太慌乱了,”埃勒里几乎听不到他的声音,“我没有这么多钱,但是我一定要想办法得到……”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是从你爸爸的保险箱里拿的?”
“我不想让莎丽知道。”
“哦,莎丽不知道。”
“不知道,我不能在湖边告诉你,或者在路上,因为她一直都在场。”
“你可以在下午或晚上来告诉我啊?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客房里?”
“我不想打扰你工作,”霍华德猛一抬头,“不,那不是真的原因。其实,我是害怕!”
“害怕第二天我会反悔?”
“不只这样……埃勒里。这是我这一辈子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而且对象是我老爸……”霍华德迟缓地站起来,“这钱是一定要付的。我不期望你相信我,但这真的不是为了我自己,也不是为了莎丽。我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懦弱。我可以在今晚就告诉爸爸——现在就告诉他——男人对男人——我可以告诉他,要他和莎丽离婚,然后我要和她结婚,如果他打我,我会自己站起来,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这点我相信,你甚至会因为这样做而感到快乐。
“但是这个事件中需要被保护的,是爸爸,不能让他看到那些信,他会受不了的。他可以忍受被偷了区区两万五千块钱——他有好几百万呢——但是他受不了那些信,埃勒里。如果我可以找出一个理由,一个假的理由,告诉他我需要这么多的现金,我当然会向他开口要。但是我一定要有站得住脚的理由——他不是这么容易被骗的——但是我想不出站得住脚的理由。所以,只好直接从保险箱拿了。”
“假设,现在被查出钱是你偷的,怎么办呢?”
“我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不过他没有理由知道是我做的。”
“他已经知道,是你或是莎丽。”
霍华德显出很沮丧的样子,他生气地说:“都怪我太笨了,我要想想办法才行。”
——可怜的霍华德。
“埃勒里,我把你拖进这浑水,真是对不起,把钱给我,明天我自己到霍利斯饭店去。你可以留下来,或者离开,看你认为怎样最好,我不会再把你拖下水了。”
他走向桌子,伸出手。
但是埃勒里说:“你还有什么事情没让我知道,霍华德?”
“没有了,没别的了。”
“六月的那次盗窃呢,霍华德?”
“不是我干的!”
埃勒里抬头望着他,许久。
霍华德对望着他。
“那是谁干的,霍华德?”
“我怎么知道?哪个小偷或别的什么人。这件事爸爸猜错了,那是外人干的,埃勒里。整件事是意外,那小偷把珠宝拿出来,然后发现盒子原来也有价值。埃勒里,把那该死的信封给我,别再管这件事了!”
埃勒里叹了一口气:“回去睡吧,霍华德,我要继续查下去。”
埃勒里拖着脚步走回客房。他累了,口袋里的信封也显得好重。
他穿过北边的门廊,绕过游泳池。
我想要跳下去淹死都不行,他想,他们会在我身上找到那些钱。
接着他重重地撞到花园里的那张石椅上。
突然一阵剧痛,不完全是膝盖的痛。
石椅!
昨天晚上他看到的老妇人就坐在这张椅子上。
他完全忘了这位老妇人。
——
【注】祖拉肖·阿尔杰:美国通俗作家,其小说多是穷孩子刻苦努力、发财致富。
【注】犹大:耶稣的门徒,出卖耶稣者。
【注】布朗库西:罗马尼亚现代雕塑家;阿尔西品科:雕刻家。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埃勒里·奎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