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此,他还是问:“莎丽,是谁又打电话来了?”
“那个勒索的人。”
“那头臭猪,”霍华德浊声说道,“吃个没够贪得无厌的猪。”
“电话刚刚才打来的?”莎丽在发抖,“是的,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还是那个沙哑的、分不出男女的声音?”
“是的。”
“告诉我他说了些什么。”
“是劳拉接的电话,对方要找范霍恩太太。我拿起电话,他说:”谢谢你们的钱,第二期付款的时间又到了。‘刚开始我还不明白,我说:“你不是拿到全部的钱了吗?’他说:”我收到了两万五千元,现在,我要更多。‘接着我说:“你在说什么?我已经拿到……你卖给我的东西……’(劳拉和伊莲可能在听我说话,所以我不想提到那些‘信’)‘它们都不存在了’我说,‘被销毁了。’他说:”我手上有副本。‘“
“副本,”霍华德咬牙切齿,“副本有什么用?莎丽,如果是我接电话,我会叫他去死。”
“霍华德,你听说过影印复制吗?”埃勒里问。
霍华德很吃惊。
“‘我手上有副本”他说,“莎丽继续气喘吁吁地说,”’而这些副本的效果和正本完全没有差别,我现在想把副本卖出。“
“然后呢?”
“我说我没有钱了,我说了很多话,或是努力说了很多,但是他都不听。”
“莎丽,这次他要多少钱?”埃勒里心想,如果人人都能在事前接受劝告,而不是在事发后显得害怕,那该多好。
“又是两万五千元!”
“又要两万五千元!”霍华德吼叫着,“我们到哪儿去找这要命的两万五千元给他?他以为我们在印钞票吗?”
“霍华德,闭嘴!莎丽,接着说。”
“他说,要我们把两万五千元拿到莱特镇火车站的候车室,放进刚安装好的自助式旅客包裹存放柜的一个箱子里。”
“几号箱?”
“10号,他说钥匙会在今天早上寄来,而且真的已经寄到了,我刚刚才跑下去拿的。”
“是寄给你的吗,莎丽?”
“是的。”
“你摸过那钥匙了吗?”
“是啊,我把它从信封里拿出来,看了一下,霍华德也拿去看了一下,怎么,不该碰它吗?”
“我想,也无所谓了,这家伙应该不会笨到把指纹留在上面。信封你还留着吗?”
“在我这儿!”霍华德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周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信封,交给埃勒里。
那是一个普通而便宜的信封,上面什么也没印,美国每一家零售店的文具柜台都能买到这样的信封。地址是用打字机打上去的,封口上什么也没有。埃勒里什么话也没说,就把信封放到一边。
“还有,还有这把钥匙。”莎丽说。
埃勒里望着她。
她脸红起来:“他说钥匙必须放到那一排存放箱的上面,在10号箱之上,把它推进去到看不见、靠着墙壁为止。”她还是拿着钥匙给埃勒里。
埃勒里没有接过钥匙。
过了一会儿,她把钥匙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这次他有没有提出时间限制?”埃勒里问,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她眼神茫然地透过观景窗,望着莱特镇:“这笔钱必须在今天下午五点以前,放进火车站的存放柜里,要不然,他今天晚上就会把证据寄给迪兹——寄到他的办公室,那是我无法拦截的地方。”
“五点钟,那就是说,他打算在高峰时间,也就是车站挤满了人的时候把钱取走,”埃勒里推敲着,“斯洛克姆、班诺、康哈文的交通……他好像很性急,不是吗?”
“你觉得他会给别人一个机会吗?”莎丽说。
“你对一个勒索别人的人,抱有什么样的期望?期望他有运动员的道德精神?”
“我知道,你已经警告过我们。”莎丽还是没看他。
“我不是在指责你,莎丽,我只是在告诉你未来可能发生的事。”
“未来?”霍华德一脸优愁。埃勒里靠回椅子上,好奇地望着霍华德,“什么未来?你到底在说什么?”
莎丽现在转过头来看他了。
“你不认为他会就此罢手,是吗?”
“但是……”
“莎丽,他完全没有提到要把副本交还给你吧,是吗?”
“没有。”
“就算他说了要还给你,他也许已为那四封信复制了十份副本,也许一百份、一千份。”
这一男一女沮丧地对望着。
这场面让人不舒服,埃勒里在旋转椅上转了过去望向窗外天空,他忽然为这两个人感到难过,于是原谅了他们两人的愚蠢和缺点,并且反省起自己的不是来。照理说,他最好是用客观、实在和严厉的方式来面对这件事,然而,当自己的情感涉入,而且对方又是如此地年轻无知时,埃勒里便变得无可救药地感情用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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