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莎丽打电话到办公室给你,说保险箱里的项链被‘偷’时,你知道自己的计算无误,于是,你施加最后的压力:你叫来了达金警长。
“事情发展到这里,你的计划不会出问题了。达金一定会在当铺里找到项链,莎丽和霍华德也必须面对这条项链,我会被辛普森指证为典当项链的人、为了保护自己,我一定会把实情说出来,说是霍华德把项链拿给我去当的,而霍华德为了继续隐瞒他和莎丽的奸情,一定会否认,因而触犯了作假证的一诫。”
埃勒里继续说:“触犯十诫的这九项罪状中,霍华德在自由意志下所犯的,其实只有两项,其他的七项,都是你强加在他头上的。
“九项罪行。当我发现了这整个模式时,也看到了必然的第十件罪行的发生,范霍恩先生,你已经算计好了,在等着我,等着我来帮你完成整个计划的高潮。
“因为你要引向最终目标,是杀人,范霍恩先生,”埃勒里说,“杀两个人,以满足你那冷血的复仇念头——杀了你的妻子,因为她对你不忠,杀了你的养子,因为他偷了你妻子的感情。我把霍华德也算在你头上,范霍恩先生,原因是,不管他是因为以为自己杀了人而自杀,还是因为一件不是他干的谋杀案而被判死刑,他都是被谋杀的——而你就是那个杀手,就像是你用你那双巨手把他掐死一样。事实上,这双手也的确掐死了莎丽。”
迪德里希的下巴又快贴到自己的胸口了,他又闭上了眼睛。在轮椅上他又像是睡着了。
但埃勒里还是继续说下去:“范霍恩先生,那天晚上,当我打电话给你,警告你有生命危险时,你知道自己所等待的时刻已经来临。就算你有所犹豫,在我说需要四十分钟至四十五分钟才回得来时,那犹豫也消除了,因为这完美地符合你计划中的需求。四十到四十五分钟,足以让你完成所有的事情。
“范霍恩先生,我认为,不管我有没有发现那十诫的模式,你都打算在那天晚上杀死莎丽。如果我没有在莎丽被杀前发现十诫,也一定会在事后,根据你所制造的证据,想到这十诫。就算是最坏的情况发生:我愚蠢到没有发现这个模式,你也做好了准备,你只要自己把这模式说出来就行了,或者,你也可以含糊地暗示我,让我看到它。其实,你把一切细节都考虑到了,整件案子中你不断向我抛出‘十’的暗示,甚至不惜费力地在霍利斯饭店安排1010号房间,在厄拍姆旅店也安排10号房间,连在莱特镇火车站取那两万五千元时,也是安排10号寄存箱!
“就像我刚刚所说的,我给了你充裕的时间。沃尔弗特不在家——或许这也是你的杰作,范霍恩先生,让你弟弟突然必须在这么晚,赶回公司处理紧急而重要的事情!你母亲也很可能不会离开她的房间,就算她走出房门,你也可以轻易地将她支开;劳拉和伊莲早睡了,这是莱特镇的早睡传统。换句话说,你的计划几乎不会——或完全不会——有被人撞见的危险。范霍恩先生,用一句从1590年就沿用至今的老话说,就是:”岸上没人‘。
“因为,”埃勒里缓缓地说,“范霍恩先生,是我帮你完成诬陷霍华德的壮举的。没有我,你的阴谋不会这么成功。是我,帮你杀了霍华德。我从整件案子发生之前、之中到之后,都一直是你的‘帮凶大侦探’。”
这时,迪德里希的大头抬了起来,眼睛睁开,皮肤松垮的手做了个没有耐心的手势。
“你说我设计了这么一个大案子,”他带着某种快活的语气说,“我必须同意,就像你说的,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我忍不住要说:你知道吗,你的理论中少了一件事,这件事足以推翻你整个理论。”
“是吗?”埃勒单说,“范霍恩先生,我非常非常乐意听一听,我这一辈子,这是第一次这么想把自己的推理推翻。”
“这个嘛,好吧,奎因先生,你放松点,”迪德里希说。当他把轮椅推近书桌旁,他干枯的脸颊,掠过,一丝血色,“你说,霍华德没有杀死我太太——虽然我认为他的确因为以为他杀的是我而杀了她,但是,奎因先生,如果他是无辜的,当你指控他杀人时,为什么他不否认?这是任何一个无辜而被冤枉的人,都会做的事。结果他却做了什么?他自杀了!你懂了吗‘!再清楚不过!霍华德不是无辜的!那可怜的小子知道被你逮到了证据,他无法抵赖,自杀等于认了罪——”
埃勒里摇摇头:“不,范霍恩先生。就像这件案子里的其他部分,你说的两点都对,但只对了一半。从头到尾,你一直利用这些‘看起来是如此,实际上又不完全如此’的事件,来达到你的目的。
“没错,霍华德是没有否认杀人,但是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杀人了。他没有否认,是因为他‘以为’自己真的杀了人!
“霍华德并不知道你给他下药,让他昏迷,范霍恩先生;他以为——我也以为——他又经历了一次失忆。而每一次失忆时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一直困扰着霍华德。他来纽约找我时,那是他心里最最重要的疑问,他要我到莱特镇来,最大的目的也是为了解开这个疑问:要我在他失忆症发作时看着他、跟着他、看看他在失忆时做些什么事,因为,他的失忆症状之一,就是在恢复记忆后完全不记得曾经在失忆时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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