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不再呕吐,他便撑着虚弱的身子在六号车厢内到处寻找符合要求的女孩。听元忏的描述,那女孩应该在二十岁左右。偏偏他来回走了几遍都没发现有人,中间还差点因为绊了一跤,把新华字典从怀里掉出来。
等他放弃并找个位置坐下好好休息,一个留着比他头发还长的瘦高男子,戴着一双用白色胶带粘住眼镜腿的眼镜,突然假装没站稳扑到他身上。陈关越一边躲开那人恶臭的体味,一边感觉到身体的不适,这才发现自己腹部深深地扎进了一个螺丝起子。他想反抗,可压着他的瘦高男子将起子拔出又捅了一下,并把他怀里的新华字典翻开,拿走了所有的钱。陈关越这下才想起这人也是叶润明挑选的刺激者。元忏跟他解释的实验规则在他脑海中闪过:虽然每个刺激者怀中带着的物品可能不一样,但大多都是值钱的东西。以前实验里也发生过同一组刺激者中互相争夺托付物品的情况。然而元忏告诫他不能在车厢内杀人,因此他计划盗用车厢内的监控,用刺激者们之间的暴力行为作为证据之一,证明这项实验早就变质。
陈关越只好等着瘦高男子离开后,按压着伤口位置,起身去找十号车厢医疗车厢。可明明应该是十号车厢的位置,却显示是一号车厢。他前后走了好久,才发现车厢序号已经不按照正常数字大小顺序排列。等他好不容易摸回六号车厢时,已经过了好几站。
无意中,他听见前排一个女性在跟一个小女孩讲话,内容提及叶先生。可惜她们之后没再聊到叶先生,那女性应该是小女孩的母亲,她叮嘱小女孩别乱跑,她要去医务车厢拿点备用品。
陈关越正想醒醒神,悄悄跟上去,可好不容易挣扎着起来,有个女孩坐到了他旁边的空位上,正好符合元忏的年龄描述。他试探过几次,故意摆出脆弱的一面,让乔贝妆帮忙扶他去医务车厢。医务车厢里他们前排的女人还在那儿,这时他认出来对方也是叶润明挑选的刺激者之一。
接着便是包扎,回座位,继续试探,直到□□爆炸。
对了,乔贝妆呢?
陈关越在他脚边发现昏迷的乔贝妆,额头边留下几处血痕。陈关越探了一下她的呼吸,试图叫醒她。
幸好□□威力不足以大到摧毁整个车厢。
乔贝妆醒来后哭嚷着要下车。他环视一周,发现列车后半截车厢的座位基本被摧毁,而列车竟然还在前进。他站起身,发现前半截车厢过道里躺着一个人,脑袋几乎变形,他只能通过发型和穿着推测出是捅过他的瘦高男人。他小心上前,确定对方死亡后开始翻他身上的东西。没有发现新华字典,倒是发现了好几卷钱。他掂量几下,扔掉了。
陈关越打开车厢前门时,发现乔贝妆正蹲在瘦高男人身边,不知在做什么。
“走吗?”
“嗯。”乔贝妆还带着哭音,抹了抹脸颊的泪痕。
车厢与车厢之间的通道里照着惨白的灯光,陈关越惊觉每到一个车厢,座位上都是空的,乘客们早就不知去向。他好不容易看到五六个人,发现他们正排队着急下车。这时车厢内通知声响起。
“亲爱的乘客们,本次列车到站,倒数第二站,请乘客们有序排队,在门口完成对应手续后方可下车。”
通知念了三遍,他听到门打开的声音。突然身后有人猛地推了他一把。乔贝妆愤怒地越过他往前面排队的人走,走了几步才站住低声斥责,
“你竟然骗我!亏我还相信你。你不是说中途下不了车吗?现在这又是什么?”
陈关越没做声,冷静地看着她焦急地往队伍跑去,心里默念倒数。
三,
二,
一。
惨叫声如期而至。
元忏告诉过他,实验规则要求,中途刺激者可以下车,但下车需要付出对应感受者指定的代价。每个人的代价都不一样,这也是感受者用于制衡刺激者的手段,确保他们都能乖乖坐到终点站,而不会因为实验机构答应“不论到不到终点站,只要过了起点,下车都有奖励,都能实现你们的愿望”,中途放弃实验,导致感受者的全部财产被剥夺给实验机构。
这代价虽然千奇百怪,但实验机构大多建议感受者采用更直观、更快速的代价。比如,夺走刺激者的眼睛,舌头,或者手脚。“越能直接展示出感受者的挽留之情,越好。”元忏说这话时笑了一声,眼神里溢满了痛苦。
陈关越等着乔贝妆会自己跑回来,却等到了乞求声。
“求求你,求求你们,就让我出去吧!我有钱,看,我有一万多块钱!”
“你们听我说!只要让我下车做牛做马,我都愿意!这就当我的车票钱!其他都算你们的!我再也不贪小便宜了,我再也不爱慕虚荣了,让我下车吧,求求你们啊!”
陈关越缓步走过去,只见乔贝妆哭得撕心裂肺,手里还攥着几卷钱,看样子是刚才从瘦高男人身上拿来的。她后面的人已经开始等得不耐烦,一个个推开了她。她突然发疯了一样想冲出门去,可手刚扒在车门框上,就开始浑身抽搐,接着一阵呕吐,惹得旁边几个乘客一时都忘了自己即将遭受的代价,嫌弃地低头看着她。
电流。车门框应该通了电流。陈关越想起自己上车后的呕吐场景,心下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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