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俩走开了,博独自站在幽暗的楼梯口,脸上窃自绽开了笑容。
过了十分钟,他去敲她们的房门。
“进来!”凯丽叫道。
她穿一袭红花图案、带拉链的晨衣,小巧的双脚赤裸着,蓬散着的头发显得很美。那只手提箱打开了摊在床上——正是香气清新的那张床,见此,博心里隐隐感到满意——而她正在把她黑色的内裤从箱子里拿出来,收到衣柜的抽屉里。
“嘿,他又来了。”维奥莱特·戴说道,她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张有浓烈香水味的床上,一对光着的脚丫子陶然自得地摇摆着,“凯丽,你不害羞啊?把你那点儿闺房秘密全抖落出来啦。”
“嗨。”博打着招呼,还是微笑着。他感觉很好,而且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仿佛刚刚喝下了五杯酒似的。
“去你的吧,”那金发碧眼的姑娘说道,“这位姑娘命里注定要做童子军的,而我的责任,就是保护她不受那些尽管一脸穷相儿、还自以为像什么泰勒的人的伤害。”
“维,别说啦,”凯丽说道,“进来吧,奎因。我们不会咬你的!你有威士忌吗?”
“没有,不过我知道哪儿能弄到。”【注】博说。
“你还当这儿是纽约哩。说呀!我去把它们全弄回来。”维说着便从床上坐起身来,“哪儿有啊?”
“在好莱坞我可以说是人生地不熟,”博说,“你们知道,我是孤身一人。”
“他是孤身一人!”那姑娘咯咯地笑着,“可是他倒知道哪儿能弄到威士忌。凯丽,他的确像泰勒,你看出来了吗?”
博并不理会她,而接着说道:“兰德小姐,能赏光跟我吃一顿简单的晚餐,喝点威士忌吗?”
维抱住双膝坐在床上,说道:“孤身一人——晚餐——威士忌,嘿!这是哪部片子,是《快乐的寡妇》吗?我敢打赌,凯丽,过不了今天晚上,他准会让你见识一下他的肌肉的。”
“我们就喜欢这样,”凯丽说道,她说“我们”的时候,带着一点几乎听不出来的强调,“我很能体会你此时此刻的感觉,奎因。这是一次约会!——咱们俩的约会。”
“咱们俩?”“奎因先生”颓然地问道。
“不过我们的账我们自己付。”
“什么话!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自己付自己的,不然你就自己吃吧,”凯丽坚决地说,“你的钱也不是永远花不完的,对吗,埃勒里?再说,我们刚刚得到一份两个月的稳定的临时演员工作。这回我们扮演夏威夷人。是不是夏威夷人,维?”
“我也不知道。”维说。
“好吧,先给我们半小时,我们得冲冲澡、换换衣服,”凯丽这样说话的时候,她的脸上不知怎地浮出的一个粲然的笑脸,好似一支飞箭,倏忽之间刺中了鲁梅尔先生,“然后我们就归你了。”说着,她朝门口走过来,很近地站在了他的面前,含笑地望着他。
他坠入了某种异常状态,好像突然发作了心脏病。见鬼,这是怎么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身处昏晦的过道里,倚身在墙上。
他站在那儿稍待片刻,揩去前额冒出的汗水。噢,对啦!他赶紧跑向楼下的收费公用电话,给奎因先生发出了电报,电文的结尾仍是“惊叹号”。
他们在大使饭店的椰园餐厅吃的饭,还是由“奎因”先生做东。
博轮着跟凯丽和维跳舞。维是在跳舞,而凯丽则完全是在随着博的脚步而优闲地摇移。事实上,博也是平生头一次享受跳舞之乐。
维奥莱特·戴忽然说有点头疼,而且不听凯丽的挽留,径自而去。
凯丽笑着说道:“你得到许可了,先生,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怎么了?”
“维的头说疼就疼,说好就好,就像水龙头似的。她撇下我随你处置,是因为她觉得你是可靠的。”
“那你觉得呢?”博探身向前,巴巴地问道。
“我可没那么天真。你外表给人的印象倒是很可爱,不过,书上怎么说的来着?待会儿你带我回家的时候,我会更了解你的。”
博一脸失望的表情:“跟我讲讲你自己吧。”
“没有什么可讲的。”
“你和维做朋友很久了吗?”
“我是到了好莱坞才认识她的。”凯丽用她那纤纤玉指转动着那杯苦艾酒,“自打我母亲去年去世以后,维就像一只母鸡似的,用她的翅膀罩着我,保护着我。我琢磨着,我可能像一只没什么指望的、永远也孵不出来的鸡蛋吧。”
“唉,对不起,你说你母亲,嗯?”
“她同时得了胸膜炎和肺炎,非常虚弱,来不及治疗就死了。为了把一个小傻瓜造就成嘉宝那样的大名星,她把自己耗干了。”凯丽紧忙说,“咱们谈点别的吧。”
“看起来你以往的生活似乎相当艰难哪。”
“反正不像蜂蜜杏仁冰淇淋那么甜蜜。蒙妮卡——”
“蒙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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