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别忘了现在村子里发生的这几起杀人事件,我绝对是支持你的。”
涟三郎看着言耶的表情,很明显地是在担心他太过于沉迷在原来的目的。
“放心,我会从过去和现在这两个角度同时思考的。”
言耶保证自己绝不会像泰然那样。曾几何时,他们已经不知不觉走到言耶昨天傍晚迷路时偶然经过的路上,右前方已经可以看见妙远寺的墓园了。
走到石阶底下,刀城言耶向涟三郎致谢并道别之后,一步一脚印地踏上通往妙远寺的最后几步路,心里一面想着泰然应该已经知道国治的死讯了吧!然而,此次他还是未能如愿地见到泰然,两人的再会又往后延了。因为当他爬到石阶最顶端的时候,突然有一阵令他全身寒毛倒竖的尖叫声,从底下的村子传来。
摘录自涟三郎的回忆录(五)
在妙远寺的石阶正下方和刀城言耶分开之后,我并不是沿着来时路往回走,而是往反方向的地藏路口走去,打算沿着中道回大神屋。因为太阳已经开始西斜,我可不想一个人走在人烟稀少——不,恐怕是连一个人也没有——而且又像迷宫一样的村中路上。并不是因为真的害怕会遇到什么厌魅,纯粹只是觉得不舒服而已。
当我穿过中道,走到通往石阶前的那条奇妙的五岔路时,光是看到那座小庙,就让人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厌恶。那是上礼拜四的傍晚,千代说她看到纱雾生灵的地方,她说纱雾就是从那座小庙后面探出头来,一眨也不眨地紧盯着她……
(肯定是千代的错觉,一定是那家伙的强迫症搞的鬼。)
我不光是这么想而已,还希望自己能够就此相信这种想法,所以才会下意识地说服自己。然而,当我看到位于往右前方延伸的分歧点稍微凹进去一点的小庙时,也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小庙的另一边看着我,让我不禁两只手臂都爬满了鸡皮疙瘩。
(再继续耽搁下去的话,太阳就真的要下山了,太阳一旦下山,厌魅就要出来了……)
当我的脑子被这种想法包围的时候,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多年前的黄昏,那时我正坐在大神屋的缘廊上,听着芫叔说着怪谈的故事。
从小孩子在不可思议的情况下消失的神隐事件、到三头松的作祟及各式各样的附身魔物之说、还有栖息在下屋第一间仓库里的妖怪、身为泥坊沼主人的怪鱼、九供山的〈长坊主〉等等;再到被关在上屋地牢里的疯子、前脚才刚踏进怕所,后脚就跟着发疯的外地人;以及村子里会动的案山子大人是哪一尊、看不见的案山子大人又是哪一尊的谣言;和厌魅在〈逢魔小径〉上徘徊不去所引发的怪事等等,几乎全都是流传在神神栉村一带的民间传说。对于在这里土生土长的孩子来说,根本不需要外地的怪谈,只要往四周这么一看,到处都是不可思议的怪谈……
而在那些怪谈里,也包括芫叔自己的亲身经历。那是在他小时候前往爬跛村的学校念书时发生的事。
那是一个冷风呼呼地吹,空气中开始透露着凉意的秋日,芫叔因为休息时间跟同学吵架,被罚放学后留校察看,而不得不一个人在太阳已经快要下山的山路上走回神神栉村。其他同学早就一溜烟地全跑回家了,所以整条山路就只有他一个人。平常不管是上学还是放学的时候都是跟村子里的小孩结伴同行,即使像那天那样放学后被留下来,至少也会有一两个同学作伴,唯独那天只有芫叔一个人被罚。和他吵架的对手是爬跛村的孩子,所以两个人接受完处罚之后,就在学校分手了。
芫叔脚步沉重地走在太阳逐渐西斜的寂静山路上,虽然他也想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家,但是接近黄昏的山中充满一股言语难以形容的阴森恐怖,即使是平日走惯了的路,在那时也宛如从来没走过的路一样,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就快要回到家的时候,他发现还有另一个小孩远远地走在前方,样子看上去好像是个女孩,对于很想有人作伴的芫叔来说,当然很高兴能找到同伴,于是便三步并成两步地往前追赶,但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没有缩短,最后芫叔干脆用跑的,可是不管他跑了多久,两人之间还是始终保持着同样的距离。横看竖看走在前面的小孩都只是照正常的速度在走路,芫叔不禁觉得很奇怪,更奇怪的是——那个小孩是谁呀?
不光是村子里的小孩,就连学校里的所有人,无论是男是女,芫叔全都认识。但是走在自已前面的这个小孩,芫叔却一点印象也没有。虽然只看得到背影,也应该猜得出来才对,但是他却完全不认识这个小孩。一发现这件事,芫叔立刻停下了脚步。
如此一来,前面那个小孩似乎也停下了脚步。下一秒钟,完全不给芫叔思考的空间,那个小孩背对着自己,以后退的方式朝自己逼近过来。
芫叔也马上掉头,想要往回走,没想到后面也有一个和自己保持同样距离的小孩,看起来就跟走在前面的孩子长得一样,而且后面这个小孩也正往自己的方向逼近过来,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小孩是正面朝着自己。那一刹那,芫叔立刻领悟到,绝对不可以直视他的脸……
还好黄昏时分的山路十分昏暗,让他可以不用避免看清楚那小孩的脸。尽管如此,他还是被那种不知名的东西前后包夹。左手边是陡峭的山壁,虽然斜坡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树木,但也不可能爬得上去;右手边是一整片郁郁苍苍的茂密草丛,底下传来潺潺的流水声,虽然也是非常陡峭的斜坡,但是如果要逃命的话,也只剩下这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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