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三郎为了研究能不能把这次的事件运用在对村民们的破除迷信运动上,所以邀请我继续留在大神屋作客,我也很想助他一臂之力,再加上当时还很担心纱雾的状况,所以便接受了他的好意。住在大神屋的期间,好几次都想把我从泰然那里听来的有关建男和嵯雾的事情告诉他,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因为我认为,如今就算把两家的关系摊在阳光下,也只会招来白之家的抗拒罢了,绝对不是什么好办法。所以我只告诉涟三郎,不止当麻谷,有空也可以去找泰然聊聊。虽然泰然是个不好相处的和尚,但是只要是他认为有必要的时候,肯定会告诉他建男和嵯雾的事吧!我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给他那样的建议。
跟涟三郎一起研究了一阵子,确定纱雾的样子没有问题之后,体内想要流浪的血液又开始蠢蠢欲动,于是我决定踏上新的途程。
在村子里的最后一晚,涟三郎希望我能为他哥哥联太郎的神隐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希望我能解开石阶和佛堂的消失之谜。我先告诉他我最多也只能从现象面去解释,然后便开始试着解谜。
首先,我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く”字,代表九供山的九弯十八拐道路,然后在下面这条线的右端写上一个“イ”,在线条转别的地方写上一个“ロ”、在上面那条线的右端写上一个“八”,继续在上面画一个“く”,再由下往上依序写下“ニ”“ホ”“ヘ”;然后把“ハ”和“ニ”用直线连起来,在中间画上一个小小的四方形。换句话说,这张图代表着兄弟俩从“く”开始往上爬,爬到“ハ”的地点发现了石阶,经由途中的佛堂(四方形)沿着石阶爬到“ニ”的地方,然后再进入九弯十八拐的山路。等到涟三郎看懂了之后,我再用直线把“ロ”和“ホ”连起来,告诉他:“这条线肯定就是你祖父当年爬的那条兽径小路了。”
我的推理是,在他们兄弟俩进入神山的时候还没有那条路,但是当联太郎的神隐骚动闹到几乎要捜九供山的时候,在叉雾巫女的指示下,由黑之家的佃农子弟们将神山上的草木砍掉,做出来一条假山路。他的祖父天男和叉雾夫人为什么花了两天才达成共识,就是因为夫人要争取时间开辟这条路所采取的拖延战术。她肯定还把砍下来的草木移植到原本从“ロ”和“ホ”往右手边延伸的道路上以作为伪装吧!跟在叉雾夫人后面,第一次登上九供山的天男无法识破这样的伎俩也在所难免。再加上涟三郎曾经提到过的绑着护身符的拐杖就掉在那条路的半路上,就更难辨真伪了。当然,那是为了让伪装显得更加逼真,特地把掉在佛堂石阶上的拐杖拿到那里去的。根据天男的说法,那条路有点倾斜,可能是因为从“ロ”到“ハ”的距离比从“ニ”到“ホ”的距离还要长的缘故吧!涟三郎曾经说过,九弯十八拐的路愈往上走,直线的距离愈短,就正好说明了这个现象。
果然不出我所料,涟三郎紧接着又问那他在石阶上看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如果硬要解释的话,应该是发现他们两兄弟进入神山而追上来的上屋的人吧!他说他亲耳听到从佛堂里面传来打开格子门的声音,其实只要想成是那个人从外面打开的话就说得通了,那个人或许只是要确定他们有没有把佛堂里弄乱吧!至于从穿过佛堂底下的石阶洞穴里探出头来的那件事,如果那个人并不是趴在地上,而是面朝上地走完那段最后的路程,那么以不合乎人体工学的姿势把脖子往上伸长的动作也就获得解释了。也就是说,涟三郎刚好看到那个人把头伸出洞穴的一瞬间,但是因为自己和哥哥都是以匍匐前进的方式爬出来的,就以为那个人肯定也是采取同样的方式,才会把那个动作看成是人体不可能做出的姿势。
只是,这些再怎么说都只是我硬加上的解释,我并无法坚持那就是事实的真相。
出发的那天早上,我和涟三郎在大神屋前与纱雾会合,一起走向村子东门外的巴士站,在那里看到当麻谷的身影。虽说他是要去村子里出诊,但是为了送我,还特地提早过来,特地在巴士站等我。
向三人道别之后,跳上巴士,和来的时候一样,坐在最后面的座位上,不住地朝他们挥手,直到再也看不见大家的身影为止。当巴士转过一个弯,使三个人从我视野中消失的瞬间,一尊供奉在大门前的案山子大人映入我的眼帘。
(这可能是我看到的最后一尊案山子大人了……)
正当纱雾天真无邪的笑脸开始朦胧淡去的时候……
猝不及防地,脑海中回忆起在村子里遇到的恐怖体验。也就是在连续发生离奇死亡案件的那个礼拜二傍晚,我在前往妙远寺的途中看到的那个。
结果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起那次的体验。那个当然是小雾搞的鬼。虽然我不知道她是为了牵制我这个没事介入这起事件的外地人,还是要找个机会把我做掉,但那肯定是小雾没错。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突然联想到和我拥有同样体验的千代,然后非常愕然地发现一件事情。
千代在地藏路口遇见小雾应该是在礼拜四的傍晚,因为叉雾夫人进行了祛除魔物的仪式,所以我认为担任凭座的纱雾有不在场证明。问题是,既然如此的话,必须扮演山神的小雾不就同样也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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