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然后我的愤怒不由得涌上心头。
“伯母,你这玩笑未免开得太过分了……”
“才不过分,这可是纱雾亲口说的,并不是我或千代自己胡思乱想。”
“……”
我又再度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但是这次除了愤怒的感情已经消失以外,还有一股令人毛骨悚然,说不出是什么的感觉从脚底涌了上来。
“不要紧,这没什么好担心的,千代和涟三郎少爷的感情才不是那个肮脏的蛇女所能够破坏的呢!”
伯母似乎误解我沉默不语的原因,脸上的表情有一半对我投以微笑,剩下的另一半则充满憎恨的情绪,从齿缝中挤出不屑的话语:
“什么叫作也不掂掂自己有几两重,说的就是像她那样的女人。明明就是黑之家,而且还是担任附身魔物的凭座,居然也敢招惹白之家,而且还是神栉本家的……”
“千代到底怎么样了?”
再跟她耗下去,肯定会听到更多不堪入耳、对纱雾的攻讦谩骂,因此我边问边提起脚来往里走去。
“咦……哦,对了,你是来看千代的嘛!不好意思,你瞧我也真是的……”
直到走到千代的房门之前,我都尽量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伯母跟我说的话,心里也感到有些疑惑,这次的事件似乎不是形式上的探病就能够解决的了。
我本来只是想跟千代将几句话,或许再喝杯茶,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但事情演变成这样,必须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行。如果可以问纱雾本人的话当然是最好,但我知道她从来就不记得在担任凭座的过程中发生的一切事情。就算是从她嘴巴里讲出来的话,她在说话当时也是毫无意识的,所以问她等于是白问。
话虽如此,我在内心深处还是认定那只是千代强迫症的症状比平常严重点罢了。然而……
“千代,涟三郎少爷来看你囉!”
伯母一面出声,一面拉开千代房间的纸门,当我看到她躺在床上的样子时,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千代的脸真的就像是有什么依附在她身上的东西才刚刚离开一样,整个都瘦得凹下去了。不仅如此,就连我也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害怕。换作是平常的话,只要看到我的出现,她至少就会恢复一半的活力,心情也会跟着变好,但如今她却只是用惊慌失措的眼神从被窝里望着我。
“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棒槌学堂·出品
我一面在心里祈祷自己的表情没有变得太难看,一面在千代的枕边坐了下来。
“那么涟三郎少爷,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换作是平常的话,伯母都会先露出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笑容才离开,这次可能是真的很心疼女儿的样子吧!只表现出感激的态度,就把门拉上了。
“不要勉强,你躺着就好。”
我制止了想要坐起来的千代,帮她把被子重新盖好。过完这个春天,千代就要升上高中三年级,如果纱雾有读书的话,则是高中二年级,若我当时有顺利考上大学的话,也应该是大一的新生了。
我记得在纱雾上小学之后,我们三个人的感情开始变得特别好。当时念中小学的学童都必须沿着山路走到隔壁的爬跛村才能够到学校,所以村子里的孩子们就分成好几个集团,结伴上下学。虽然村子里的大人们都动不动就把万事万物都分成以两个神栉家和三个谺呀治家为顶点的地主派跟佃农派,但是小孩子——尤其是从小学低年级到中学生左右的年纪——并不懂这些。表面上虽然是由五户人家的地主集团所组成的上下学队伍,实际上感情比较好的人自然而然地就会走在一起。
一开始是千代先向纱雾示好。刚好那时村子里跟她同年纪的孩子比较少,再加上虽然只是分家,但千代毕竟是神栉家的女儿,无论如何都会跟其他的孩子们有一点距离,所以她会和纱雾走得愈来愈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非常能体会她当时的心情,因为我光是身为大神屋的儿子,就已经被佃农派的孩子们避之唯恐不及了。我也知道那一定是父母亲灌输给他们的概念,但是一旦心里有了那种想法,就算一起玩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后来也慢慢地跟大家疏远。换句话说,在神神栉村里,如果光是以孩提时代来说的话,身为神栉家的孩子,跟具有附身魔物血统的家族其实是没有什么差别的,一样都是被人孤立的一群。在那个还不是很了解附身魔物血统是什么的孩提时代,作为神栉家的孩子,地位反而还比较低也说不定。
纱雾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名叫小雾,几乎都没有去上学。两个人的外表看起来虽然一模一样,但是与纱雾不同,小雾这个少女浑身上下完全感觉不到小孩子应有的纯真可爱,总是面无表情到一个阴森的地步,不管是高年级还是中学生,村子里所有的小孩看在她的眼里,似乎都是低下的人种。而且最棘手的是,比起村子里那些被她看不起的孩子们,小雾也的确比任何人还聪明许多。从小就非常早熟,听说叉雾奶奶不光是教她读书,还教了她许多其他的东西。问题是,就算是上屋的女儿,要是一个处理不好的话,还是很有可能会在背地里受到高年级生毫不留情的欺负,更何况她的态度又那么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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