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就连建男大人也没办法吗……”叉雾巫女似乎一下子就看穿了千寿子那百转千回的心情,语气听起来充满了关怀,但还是隐隐带了几分轻蔑的味道:“那问题可就严重了。我说,你一定很心疼吧!”
虽说体力已经大不如前了,但是在准确地掌握对手的感情上,叉雾巫女还是非常的敏锐,尤其对分家神栉家的人更是如此。
“感觉上跟以前的魔物似乎不太一样……我自认我可以清楚记得自己女儿以前发作的样子,但是以前从来没有看过这次这样的症状,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你是说……不是只有发烧跟胡言乱语吗?”
“是的,并不是那么轻微的症状……所以我才觉得一定是有什么更大的力量……搞不好……是神山的……案山……”
“住口!不准再说下去了!否则有你好受的!”
巫女激动地把半个身子探进祓禊所里。千寿子也被巫女激动的反应给吓了一跳,隔着帘子深深地低头道歉:
“请、请原谅我……只是小女的样子真的太奇怪了,怪到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才好,总之绝对不是普通的魔物而已。太奇怪了,连我都有点害怕……请您一定要救救她,再这样下去的话,那孩子……”
千寿子已经完全把那种咬文嚼字的说话方式扔到一边,现在的她,已经不是新神屋的千寿子,只是一个担心自己孩子的平凡母亲。
“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的女儿……”
千寿子虽然在叉雾巫女的背后低声下气地请求,但是仍时不时地抬起头来,那模样很明显地就是对供奉在祭坛上的案山子大人有顾忌。明明已经被巫女那么严厉地警告过,却还是十分在意。
虽然村民被山神附身的机率比被雷劈中高不了多少,但是比起其他任何魔物,被山神附身更令他们恐惧百倍、害怕百倍。单就这一点来看的话,山神或许是比厌魅等任何妖魔鬼怪都还要令人害怕的存在也说不定……
对于从小在神神栉村长大的人来说,案山子大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因为村里的家家户户至少都会在屋子里供奉一尊,有些房间数量比较多的人家,供奉好几尊也是很自然的。更何况是像神栉家这样历史悠久的家族,更是每个主要的房间都供奉着一尊。而且不光是屋子里,就连村里的十字路口或桥墩、上坡的入口处等各个重要的地点都可以看见案山子大人的身影,如果说这个村子里的人几乎天天都与其为伍也不为过。
只是,供奉在巫神堂祭坛上的这尊案山子大人到底还是比较特别。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和村子里其他的案山子大人倒也没有任何不同之处,一样是用棺茅和稻草编成的斗笠和蓑衣所构成,而且做工之朴素,若是看在什么都不知情的外地人眼里,或许只会以为是一尊再普通也不过的稻草人吧!只不过,自古以来,像是巨石、神木、依代这些让神明显灵的场所或凭依的物品,都会尽量保持其最自然的样子,就算要加以修护,也都尽量不做多余的装饰。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之处的话,那就是村子里的案山子大人虽然也都有山神栖息,但是让人感觉最强烈的,还是巫神堂里的案山子大人。姑且不论千寿子的身量本来就比较娇小,当她从祓禊所由下往上仰望祭坛的时候,巫神堂的案山子大人铁定比其他地方的案山子大人都还要来得大、来得有压迫感、来得令人毛骨悚然吧!或许这也让她更加肯定,依附在自己女儿身上的,不是别人,就是眼前这尊案山子大人。
“准备好了,让千代进来吧!”
或许是不想再看到千寿子愈来愈失去分寸的样子,巫女的语气透露着不快,指示着可以让待祓者进入祓禊所了。
“阿梅,带那个孩子过来……”
一得到叉雾巫女的许可,千寿子马上用不安的声音命令女佣。然而,等了半天也等不到女佣的回答。巫女和千寿子皆下意识地竖起耳朵,然后便听见从等待室的方向传来应该是梅子发出来的非常微弱,却是大口抽气的奇妙声响。
“阿、阿梅……?”
千寿子才刚按捺着心中的恐惧问道,马上就响起东西摔倒在地的声音,接着是“囌、囌、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地板上拖行,一路往这边靠近的声音。
“是、是、是千代吗?是你吗……?”
虽然呼唤女儿的语气里盈满了担忧的情绪,千寿子的身体却无意识地开始往与祓禊所相反的方向后退,那可能是身体基于本能的防卫机制所采取的举动吧!这也可以证明那个从右手边的黑暗中一步一步逼近过来的东西有多么地不寻常。巫女当然也感受到那股不寻常的气氛,虽然还是一言不发,但总算把上半身转了过来,稍微把身体探出去,凝视着那片黑暗。
“啊……”
“呜……” 棒槌学堂·出品
几乎就在同一个时间,千寿子把冲到喉咙的尖叫声给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叉雾巫女也发出破碎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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