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她真的回到分歧点好了,那接下来她又消失到哪里去了呢?”
“在第一条、第二条跟第三条的路上至少有两个人在,要瞒过她们的眼睛是不可能的,如此一来就只剩下通往妙远寺的路了。”
“可是住持明明是从那条路过来的啊!”
“嗯。不过他是在姐姐们发现静枝不见,正要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才来的吧!在他出现之前,静枝当然可以先往前走。”
“我想刀城先生或许不清楚,这也无可厚非。但是这条路是先经过通往妙远寺的石阶才继续往西延伸的,从时间上来考虑吧,就算静枝真的先往前走,也一定会被已经来到石阶底下的住持发现吧!如果她爬上石阶的话,更是会跟住持遇个正着呢!”
“那么,如果在那之前她先躲起来呢?”
“躲起来?躲在哪里?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啊?”
“当然有啊!就是千代小姐说她躲在石阶下的树木后面的那个地方……”
“什么?那棵树后面……”
“我之所以直到昨晚才想到这个可能性,是因为当麻谷医生并没有提到那棵树木的事。而在听完千代小姐的话之后,我才终于发现可以用来解释神隐之谜的可能性之一。”
“你是说静枝等到住持通过之后,赶在大家前来找她之前爬上了石阶……?但是,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假思索地问道,只见刀城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如果只要是单纯地解释现象,并不是什么太高难度的事,但是要搞清楚现象的原因,才是最困难的地方。”
“抱歉……原来是这样啊!”
“大象消失之谜也是一样的道理,假设有人完全不知道那是在变魔术,或者根本不知道魔术是什么东西,那么就算能够向他说明大象是怎么消失的,但是如果要让他了解为什么要做这样一件事,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又是一个让人听起来有点懂又不太懂的比喻呢!”
“咦?是喔?呃……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我先声明,以下全都是我个人的想象,也许那是她对姐姐的报复也说不定。因为听说她们在回家之前还吵了一架呢!而且姐姐又跟朋友自顾自地走在前面,把静枝一个人丢在后面,所以就算她突然想要躲起来吓吓姐姐也很正常吧!于是静枝便悄悄地往回走,可是又不能走到有朋友走的那两条路,所以就朝着通往妙远寺的那条路去了。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住持的身影,于是便慌慌张张地躲到树木的阴影底下,等到住持通过之后,再爬上石阶,走到寺里……至于在那之后她消失到哪里去,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或许是进了妙远寺的后山,在那里迷路了吧!”
“我说过了,最大的盲点在于就连当时的现场也无法完整地重建,而且重建这个现场到底需要什么东西,我们更是一无所知。其实就跟那个盲点一样,不对,或许是比那个盲点还要更大的问题,那就是当事人们在案发当时的言行举止,要巨细靡遗地将他们的言行举止重现到跟当时一模一样,可以说是绝无可能。人类这种生物,总是会在出其不意的时候采取出其不意的行动不是吗?就像静枝要报复姐姐一样,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倒也还在想得到的范围之类,但是也许在那个时候,心理的运作其实远远地超乎我们的想象。这点不光是静枝,我想当时所有在现场的人也都包含在内。虽然大家一开始就排除了这个可能性,但是走进其他那三条路的朋友,就算其中一组人对静枝做了什么,也不是全无可能。只是就目前手边的线索来说,要一下子跳到那里也实在是太过于牵强……”
“原来你说可以单只说明现象是这么一回事啊……”
可能是觉察到我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淡淡失望,刀城摇摇头说道:
“虽然没办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是我想至少比停止作为人类该有的思考,而把一切都归咎于神隐之说,然后杯弓蛇影来得好。就像我刚才所说的,不是万事万物都可以非黑即白、一分为二的。但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放弃该有的一切合理思考喔!”
“……” 棒槌学堂·出品
“我再强调一次,这一切都只是我片面的假设,千万不能因此随便下定论——假设在静枝躲到树木后面之前的过程都跟我刚才所假设的一样,但是却被从石阶上下来的住持给发现了,然后刻意出现在姐姐面前,告诉她们没有看到静枝,害她们辛苦地找了一阵子,等到觉得姐姐已经受够应有的惩罚之后,便回到寺里要把静枝带回来,那时候却发现她因意外死掉了,可能是从石阶下摔下来之类的吧!因为害怕自己会被追究责任,所以就把她的尸体埋在后山,结果原本只是骗人的神隐就弄假成真了……”
“这、这、这该不会是真的吧……”
“等等等等,我不是说这一切都只是我片面的假设吗?”
“喔!对喔……”
“我也真是的,居然对等一下就要见到的人做出这么离谱的想象……反正,我要表达的只是不管遇到多么不可思议的现象,都不应该轻易放弃追根究底的精神。只不过,最重要的真相会根据不同的解释而改变成不同的样貌,所以太执着于这一点上也不太好,因为这终究只是人类的傲慢。啊!结果讲了半天,还是绕回没办法非黑即白、一分为二的话题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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