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在这里反而碍手碍脚的。”
被母亲赶出了厨房,他悻悻地坐回沙发上,拿起报纸接着看。
“这起连环分尸案呐……”他双手背在脑后,双腿翘在茶几上,整个人舒服地窝进了沙发里。
一般情况下,罪犯恰恰是有着“不可能证明”的家伙,小说里不都这样描写吗——看起来越不像是罪犯的,越不具备犯罪条件的,到最后是罪犯的可能性越大。
但现实毕竟不是小说情节。从现在可以得到的线索来分析,两名嫌疑人的确都没有作案的时间呢。
不,问题不仅仅在于此。事实上,这起连环分尸案最叫人奇怪的地方,并不是嫌疑人没有作案的时间。
而是,分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在这三起案件中,分尸都显得毫无必要啊——一点点必要都没有。
前两起案件中,分尸可以理解为一种对警方的挑衅。但第三起呢?凶手明明已经在作案后离开了现场,又何必要再回去分尸呢?难道分尸对他来说,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快去洗手,准备吃饭啦。”母亲端着一锅菌菇汤,走出了厨房。
“哦……”钟林若有所思地站起身来,缓步朝卫生间走去。
打开水龙头,“哗哗哗”的流水声在他脑海里荡漾开来。
杀人后应该快点离开现场才符合逻辑吧。若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那更妙。为什么凶杀还要回来分尸呢?杀人便是杀人,他的目的已经完成了,何必要分尸?除非他有分尸癖,不然一定有一个非得分尸的理由的。为什么呢?三起案件,长发蒙面的男子都非得分尸不可。
“快来吃饭啦。”母亲已经在饭桌旁坐定,催促道。
钟林“哦”了一声,又缓步走出了卫生间,也在餐桌旁入了座。
“蔬菜要多吃,对身体有好处的。”母亲往他碗里夹了些鸡毛菜,说,“哎,儿子,妈妈想问你个事情。”
“哦,你问呗。”钟林说着,扒了一口饭。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母亲放下了碗筷。
钟林一愣,他想不明白母亲怎么突然提起这茬。但他很快恢复了过来,把声音拔高:“哎~我说老妈,你别整天疑神疑鬼的好不好!”
“哦。”母亲点了点头,“那你放学后到哪里去了?”
“我……我做值日生了啊。”钟林吞吞吐吐。
母亲的平静地看着他,用最平缓的语调说:“你撒谎。”
钟林不由慌了,他努力保持镇定,继续吃饭。但大脑反复回忆着进门之后的每一个细节,每一次对话。他很自信自己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但是他对母亲还是很了解的——她说出“你撒谎”的时候,必然已经有了证明的把握。
到底是什么破绽?!
“我……”他看着面前的那桌饭菜,“我真的是做值日生了啊。”
下定决心,奋力抵抗。
“好吧,既然你那么不想说的话……”母亲叹了口气,“那么,我来替你说吧。”
钟林眉毛一挑,站了起来——索性拼了:“老妈,你怎么就是不信我呢?你还要我怎么说,啊?你连你亲生儿子都不相信吗?我都说了——我、去、做、值、日、生、了!”
“如果我的亲生儿子去做值日生了。那么,放学后陪叶小培去做巧克力的又是哪位?”
听到“叶小培”、“巧克力”这些词汇,钟林一下子软了下来。他霍然坐下,吃惊地看着母亲。母亲倒是重新捧起了饭碗,她夹了一块红烧肉给儿子。
两人默默地吃完了晚饭,相对而坐。
“老妈,你是怎么……怎么知道的?”钟林放弃了抵抗。
“你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出许多汗啊。如果你果真像你自己所说的,做了四十分钟的值日生,并且一路顶着烈日骑车回家。那在这样的大热天,你应该大汗淋漓才是呢。所以呢,你一定撒谎了,你并不是从学校做完值日生回家的,而是在距离家不远的凉爽的场所,沿着树荫骑回家的。因此,你身上才会干干爽爽,几乎没出什么汗。而通往我们家所在的公寓楼,只有一条有树荫的道路,就是华英路。”
“好,即使如此,那也不过说明了我是沿着华英路骑车回家的。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和小培去巧克力店约会的事情?”
“是烤鸡的价格啊。新开的熟食店打出了横幅标语,十分醒目。你只要路过那里,就一定会看见。而你既然知道烤鸡的价格,说明你一定去过那里附近才对。又因为烤鸡的价格是今日更新的,所以说明,你是今天去的。”母亲说着,喝了一口热茶,“而那家熟食店附近,一路到我们家这儿,最适合小情侣约会的地方,就是那个‘甜心’巧克力屋吧。”
“然而即使如此,这些也不过只是建立在臆测上的假设而已,你根本不可能知道我是否是和小培去的啊?而且,也无法确定吧。就好像推理小说中常说的那样——你根本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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