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接他的是萧润。
今天萧润还化了淡淡的妆,换上便服,开着一辆白色的捷达等在拘留所的大门口。七天前,萧润还是在提审时见过刘阴子,此时见他从拘留所大门出来,突然觉得他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脸上充满了自信,人似乎成熟了许多。因为多日没有刮脸,胡须长得较长,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大出四五岁去。
他见到萧润来接他一点儿也没有感到奇怪,和善地向萧润点了点头,萧润也不多说话,只把车门拉开,说了声:“上来吧。”刘阴子也没有客气,只是四外打量了一番,便上了车。车发动起来后,萧润又说了声:“田贝宁今天上课。”
当然是为贝宁没来做的解释。
白色的捷达车一直开到一个很豪华的洗浴中心。在门前刘阴子犹豫了,他知道这里的消费很高。萧润说道:“总要洗洗,好好洗洗。你父母的陵塔已经建好,就在朱雀起舞的那个位置上。我不知道,朱雀到底是红色的鸟,还是像杨教授说的凤凰的别称,总之,象征着展翅高飞。在这个世界上,你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轻松一下吧。杨教授、田贝宁和我三个人请客。”
刘阴子很深地盯了一眼萧润,走进了洗浴中心,在这之前,他还没有进入过如此豪华的消费场所。当他把全身脱光的时候,突然想通了,尽情地冲泡了一番后,还搓了澡,将身上的泥垢彻底地祛除干净,将脸也刮得干干净净。然后,在休息厅喝了一壶茶,才换上衣服走了出来。他换的衣服也是萧润带来的,很洁净,穿上很舒服。他走到大厅,见萧润也洗了澡,看见他出来,便在柜台结了账,招呼他一起走到停车场。这时已经是中午了,萧润笑着说:“你看,咱们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口味?”
刘阴子沉思着说:“我现在还不想吃饭,我想马上回霞云岭。可是,我浑身上下只有五块钱了。”
“我送你去。”
“不用了,你把我送到我原来在的那家搬家公司就行了。”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我也应该把你送回去,你别客气了,这是个人的情谊,也是公务。”
这次再上车,刘阴子是迟疑的,如果没有萧润和善的笑容鼓励着,他是想走到搬家公司找那些哥们儿借钱回家的。可是,萧润和善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也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使他上了车。但是,他没有和萧润一排坐到驾驶副座上,而是上了后座。车驶出城区时,他已经在后座上鼾然熟睡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便看见了那座新建的陵塔。他走下车来,带着诧异的眼神打量建在自家承包的土地而且在风水上是朱雀起舞的地方耸起的这座板石和青砖的建筑。陵塔有六层,为什么要建六层,他也不清楚。陵塔的正面立着他父母的墓碑,有那么四五个花圈,已经由于风吹雨打,褪色凋残了,和崭新的陵塔十分不协调。他绕着陵塔走了两圈,在旁观的萧润眼里,他的神情十分平静,对这花了很大代价、几乎传奇般争取到的成果,他没有表现出惊讶、痛苦甚至没有郁闷。萧润望着他的表情,忽然想到,刘阴子经过这次事件,已经进入了哲人思考的境界了。当萧润将采来的两束野花递给他的时候,他虽然面露一丝微笑表示感谢,但还是没有那种大悲大喜。他轻轻地将两束花放在墓碑前面,念叨了一句:“人去皆空,如生时不遭折磨,这陵塔实际是无所谓的。”语音虽然很轻,但萧润听了个真真切切。
然后,他来到萧润的面前,问道:“你的任务完成了,是就走呢,还是随便在我们这附近的小饭店吃点再走?我姐姐那里做不出让你觉得可口的饭菜。”
萧润嗔怪地说:“你知道什么对我是可口的?我告诉你吧,悬崖那边秋色中红叶初起,满野的花香,对我是最可口的了。我车上带了些吃的,还有啤酒,咱们野餐一顿好不好?”
刘阴子盯了一眼萧润,冒出一句话:“你真是个怪人,不过,这时我可确实能吃的下去了。”
两人来到一块红叶绿草环绕的地方,铺上塑料布,摆上各种食物,这些食物足够五个人吃的,他们边吃边聊。当一瓶啤酒下肚后,刘阴子显得有些兴奋起来,说道:“你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吧。”
“你的案子已经全部结了,不过是恶作剧吓唬人,定性为扰乱社会治安,拘留几天而已。听你说话的意思,好像我还是在审讯你一样。怎么,难道窝窝头、咸菜条还没吃够?那就交代点别的事情,得够味,平淡的本女警不听。”萧润笑道。
“那我想问一个问题,你肯回答吗?”
“只要不在泄密范围内,当然可以。”
“这话等于没说。那我也问,到底是谁杀了林占甲那个傻小子?”
“不是我瞒你,还没有最后结案。只有你被排除了,你的排除是暗中有人帮你,这个帮助你实际上也是帮助了我们的人,我们也不知道是谁。目前,李畅、广东的林老板和林占甲的父亲都有嫌疑。也不排除龙力行背后操纵。或者是他们合谋,要掩盖一些事情,还要将尸体卖钱。总之,总之,对你来说,有贵人相助,你一点儿嫌疑都没有。”
……
刘阴子面无表情,直板板地说道:“我们山里人好客,对于田如衡的到来,是很欢迎的。你知道大海花吗?”
52书库推荐浏览: 王德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