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中,他们在中央公园打转,谁也不说话,也不对望一眼,像在走一条无止境的迷路。不知走了多久,她停住脚步,抬头望他。睑上还有泪痕,却像下定决心似的微笑。
“找个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的。”
“什么?你绕得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不是孩子了,虽然没有经验。”
“可是……不行啊,你明知我们不可能结婚……”
“你真老实啊!通常男人不会拒绝这样的提议。”
“你是真心的?”
“真心。”她的表情很认真。
他大大的吸一口气。“好吧!去哪儿?”
“附近就有那种家庭式的旅馆吧!”
“我晓得。”他说。“去吧!”
一间只挂旅馆牌子的普通房子,有个没表情的中年胖妇慢吞吞的出来开门。
“欢迎。过夜吗?”
“唔。两个人。”他的声音比平常提高一点。
“请。”老板娘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在他们脚前摆了两双拖鞋。扎子躲在田中背后,似乎有点迷惑似的东张西望。老板娘带他们走上二楼,打开最里面的隔门。二十平方米左右的日本式房间,布置得跟旅馆房间一样。
“需要什么?”老板娘问。
田中看看札子,她有点不自然的坐在褥垫上摇头。
“不必了。”
“你们马上就寝是吧!”老板娘开始在榻榻米上铺床。田中担心的望着一直低头不语的扎子,怕她突然反侮而大哭,那时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老板娘铺好被褥,指指后面说:
“那是浴室,有热水。”
“谢谢。”田中塞一千元在她手一里。她正要出去时,札子突然抬起脸来说:
“对不起。请拿啤酒来。”
“是,马上拿来。”
札子对着讶异的田中生硬地笑一笑:
“何必想不开?不加轻松一点,第一次又是最后一次的缘故。”
田中不禁笑起来。何等可爱的女孩……
浴缸放着水的时刻,他们一边喝啤酒,一边聊天。田中想起他们初相识时无忧无虑的日子,祈盼这些日子重来。札子也喝了一点啤酒,稀有地与他畅怀大笑。然后,札子进去浴室,关掉热水再出来。
“可以洗燥了。”
“是吗?你先洗吧!”
“唔,也好。”接着红着脸说:“是不是可以不一起洗?”
田中笑了:“我无所谓。”
札子迟疑一下:“还是你先洗,我想一下,决定以后才进去。”
“等你!”田中进入狭窄的浴室,脱掉衣服,冲过热水后浸身在浴缸里,热蒸气立刻像浓雾一般布满浴室。今晚是个浪漫的夜,妻子也许在家胡乱猜疑,设法用借口混过去吧!终于,少女将是属于自己的了,即使一夜之后就要分离,还是美好的。带着醉意的他开始胡思乱想。
浴室的门打开。透过浓浓的蒸气,隐约可见一个裸体的少女。
“进来吧!”
扎子走近时,田中情不自禁的吞一口气:“你真美!”
“不要那样看人家嘛!”
“对不起!”田中只好转移视线。
“我可以进来了吗?”她拿着毛巾坐在浴缸边上问。
……她让水龙头的热水一直流着。浴室里面闷得有点头晕,于是打开了门。
应该没问题了。她最后一次洗干净手,仔细地巡视浴室一遍。
“我来把瓶予撤下去。”突然背后有人说话。
她没想到老板娘会来收拾啤酒瓶和杯子,措手不及之间楞在当场。老板娘愉愉一瞥,吓得目皑口呆。她见到的是染满血水的浴缸,半边脸浮在水面上的男人,以及一名全裸的少女握住一把刀站在男人面前。
老板娘手中的盘子掉在地上,软瘫瘫地坐在那里。少女裸着身体走出浴室,紧握手里的刀,向老板娘一步一步靠近。
……抹掉血迹、洗净身体和清除四周的指纹,又再花了整个小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件时,她总觉得自己会变得思维零乱。必须缜定、缜定!不会有问题的……
穿上衣服后,她很小心的离开血迹乱飞的房间。被她推下铁塔伪装是自杀的吸毒少女还是杀人缣疑犯,这次绝对不能留下凶器。所以拔出刀子时,流了大量的血。
走出旅馆后,她松一口气,同时觉得倦意袭来。结束了。到了这一里终于结束一切。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觉得虚脱而疲累,心情像铅一般往下沈,想好好睡一觉。是的,只想睡觉。
雅子冒着冬夜的寒风,用跟跄的步调往前行。
第十三回:和平园
和平园疗养院的门边,矗着“此门通往和平”的招牌。不是特别的引用句,也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三十年前开设此院的精神科医生喜欢这个名称,在他死后无人想要替它改名,就一直沿用下来。
从箱根汤本坐登山铁路到强罗,再绞强罗搭缆车上到半山,才能来到和平园。在那附近还有无数其他公司的休养所,乍看之下的和平园,倒是满有高级别墅的气氛,占地十分宽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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